沐晚有一瞬的愣怔,片刻,卻是一聲冷笑溢出嘴角。

“嗬……你痛苦?恕我有眼無珠,看不出席先生你如何痛苦,倒隻見識到席先生百般淩厲手段,令人歎為觀止、甘拜下風!”

她句句諷刺,字字帶刀,直逼的他抬起頭來,與她對視。

“你不信?”

“我怎麼會信?”她死死地盯著他,咬緊了牙。“在巴黎,你問我究竟明不明白,我現在可以告訴你,我明白了!席默臨,我看清了你!”

“你從始至終就是一個居心叵測、心機深重的人!你敢說孫影琪這次算計我父親不是你在背後指使?你想從我這裏奪走恬恬!想要徹底擊垮我!所以你讓她布下了這個局,用我父親的命來威脅我!你知不知道在簽下那份放棄撫養權協議的時候,我有多恨你?!”

他咬牙:“如果我說,這次孫影琪對你父親做的事,我事先並不知情呢?”

沐晚怔了怔,冷笑出聲:“你能不要再那麼虛偽嗎?你不知情?如果不是你默許,孫影琪敢那樣堂而皇之地綁架我父親?!如果不是你默許,她會逼我放棄恬恬的撫養權?!我知道,你就是想報複我!因為你恨我,事到如今你還在恨我。你恨不得我被徹底摧毀、生不如死!恭喜你,席先生,現在你如願了。”

“我馬上就什麼都沒有了。我再沒有能跟你叫板的資格了。”她笑容譏誚而寒涼,眼裏卻有盈盈水光漫上來,幾欲淹沒他。

“我徹底敗在你的手裏,十年前如此,十年後亦是如此。席先生,你可滿意?”

他死死地盯著她,臉色緊繃,按在她身側的雙手幾度緊握成拳。

“我不滿意……”他低喃,“我一點都不滿意。”

“我不但不滿意,還很痛苦,痛苦到每每看到你的臉,都忍不住想要繳械投降。”

“我最怕你說你恨我,十年前如此,十年後亦是如此。每當那個字從你嘴裏說出來,我都猶如接受著淩遲。有一段時間,我甚至一度不敢直視你的眼睛。我多麼希望你能少恨我一點。”

他牽了牽嘴角,笑的艱難,衝她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沐晚,你以為你在說恨的時候,我就不恨嗎?讓我告訴你,這裏曾經裝滿了恨!我恨你為什麼是華容的女兒!我恨你為什麼當年出現在我眼前,闖入我的世界!我恨你為什麼那麼堅韌那麼百折不屈!我更恨我自己的愚蠢!愚蠢到當年為了報複把你留在身邊!愚蠢到明知道你是仇人的女兒,明知道自己有一千一萬個理由可以恨你!可還是控製不住發了瘋一般地想要靠近你!想要獨占你!想要擁有你!”

他眸中盡是漆黑無邊的絕望,一聲聲低吼,猶如巨雷,聲聲炸響在沐晚耳側。讓她再不能反應,再不能言語。

席默臨伸手捧住她的臉,掙紮著,聲音低沉而痛苦,“沐晚,難道你真的不明白……我這麼多年,一直都愛著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