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別墅靜悄悄的。

他拿出鑰匙打開門,沒有開燈,就那樣直接走進去。黑暗中一切都看不分明,上樓梯的時候絆了一下,人就倒在了台階前。

恍惚間頭頂燈光突然大亮,他有些不適地眯了眯眼,抬手去擋,卻聽見旁邊傳來一聲驚訝而慌張地輕呼。

“先生?”

張嫂原本已經睡下,但卻聽到門鎖轉動的聲音。她聞聲出來打開燈一看,就一眼瞧見坐在樓梯口的席默臨。抬頭看了眼牆上的壁鍾,時針已經指向淩晨一點。

走近了才聞到空氣裏隱隱的酒氣,張嫂不免更加吃驚:“先生,您喝酒了?”

席默臨手撐在地麵慢慢站起身來,聞言就抬了抬手:“我沒事。”

然而他臉上明明有清晰的紅,行走間腳步也有些踉蹌,一看就是喝了不少的酒。張嫂放心不下,想要去給他煮醒酒湯,卻被他製止:“我沒事,你去休息吧,不要來打擾我。”

張嫂看著他走上樓梯,在原地站了半晌,歎了口氣回去睡了。

席默臨一路走到那扇門前。

他推門進去,伸手打開燈。

這就是她住了五年的地方。

這裏的每一件家具、每一件擺設都一如往常,然而梳妝台上空空如也,衣櫃裏也空空蕩蕩。屬於她的一切已經被全部清空。

然而,這裏依然到處都是她的氣息。

落地窗旁邊的那張小圓幾上,放著一本厚厚的時裝雜誌,她沒事的時候會坐在那裏翻看。有時也會在那裏畫設計圖,微垂著頭,極認真的樣子,即使頭發在中途垂下來一縷也察覺不到。

床頭櫃上還放著她的一張照片,他依稀記得好像是五年前照的。不是她的單人照,是她和她妹妹沐曉的合照。她坐在長椅裏,沐曉站在她身後,扶著她的肩膀。一個笑的溫婉,一個笑的燦爛。

其實她們姐妹兩個眉眼是很相像的,隻是沐晚卻不似沐曉的肆意灑脫,她永遠是恬靜的,像一池湖水。

席默臨伸出手,輕觸她美麗的臉龐。然而實際上,卻是隻碰到冰涼的玻璃框。

他收回手,躺到床上去。

被褥間有著淡淡的香氣,和她身上的香氣是一樣的。他近乎貪婪地呼吸著,胸口卻空曠如貧瘠的遼原,隻有寒風呼嘯而過。

他已經很多年沒有像這樣酗酒,酒醉之下頭腦昏沉發痛,他原本想借助酒精來麻痹自己,可是喝了那麼多的酒,思緒卻仍舊是清醒的。清醒到他記得她說過的每一句話,看他的每一個眼神。

一股難以言喻的痛楚自心髒那處傳來,他將臉埋進柔軟的被褥之間,輕聲低喃出那個被他壓抑在心底的名字。

“沐晚……”

***

席默臨是被一陣強烈的太陽光給刺醒的。

然後睜開眼,朦朧間看到床頭坐著的一抹身影。

他猛地坐起身來,本能地伸出手去,然而當看清麵前的那人是孫影琪後,眸中的光亮又瞬間黯淡下去。

他垂下手,嗓音是宿醉之後的嘶啞粗沉:“你怎麼在這裏?”

孫影琪坐在那裏,靜靜地瞅著他,聽見他說的話,怪異地笑了一聲:“我怎麼在這裏?這個問題是不是該我問你才對?”

“席默臨,昨天是我們的訂婚典禮!可是你卻丟下我一個人喝得爛醉跑到這裏來!你不覺得你太過分了嗎?!”

“剛剛你把我當成是誰?”她冷冷地笑,“你把我當成她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