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顯璋本喝了些酒,進來時還需要由一個人扶著,看到席默臨,他遲疑著喊了一聲:“大哥?”

然而席默臨卻並不說話,隻沉沉地望著他。倒是他身邊的一個女人開了口。

“江顯璋,好久不見。”

江顯璋聞聲望去,這一望,酒就醒了個徹底。

那坐在他大哥身邊的女人,是誰?!

幾日未見,她竟瘦成了這個樣子,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若不是聽到那熟悉的聲音,他幾乎不敢相信,這個麵色凜冽、目光寒涼的女人,會是那個一向柔弱如柳的沐晚!

然而,她確確實實是沐晚。因為她問他:“江顯璋,你欠我一條命,你可還記得?”

江顯璋張了張嘴,半天發不出一絲聲音。似是不明白她這話是什麼意思,隻怔怔地望著她。

沐晚輕笑,然那笑卻是暗藏了銳利的恨意,在明亮的燈光下尤為刺目。

“這麼快就忘了?你們這些人,還真是長了一副鐵石心腸。”

她從座位上站起,慢慢踱步至他麵前:“我還從未見過鐵石心腸是什麼樣子,你願意讓我看看嗎?”

隨著距離的拉近,她眼底翻滾著的濃烈恨意就那樣被江顯璋看清。

他終是艱難開口:“對不起……”

她卻是聞言大笑,像是他說的是一個極為好笑的笑話。她笑得前仰後合,整個人劇烈地喘息。然後突然就收住了笑,揚手給了他狠狠地一個掌摑。

“無恥!”

“你以為一句‘對不起’就夠了嗎?!一句‘對不起’能讓我的孩子活過來嗎?!”她眉眼間淩厲如刀,“我要的不是對不起,我要的是你的命!”

江顯璋驚詫抬眸,整個人僵在了原地。

沐晚的動作太快,以至於所有人都沒有發現她是如何拿出那把匕首的,等到終於看清,那把匕首已經刺進了江顯璋的腹部。

鍾晟第一個跳起來,人還沒衝到麵前,那染著血的刀刃已經被拔出來,然後再一次沒入。

鍾晟驚駭萬分,待推開沐晚,江顯璋已經捂著腹部癱倒在地。

“哈!哈哈哈哈……”沐晚被推的趔趄,被沐曉扶住才堪堪站穩。她望著那從江顯璋腹部不斷流出的鮮紅的血,笑得狂亂。

“怎麼樣?痛不痛?”她晶亮的一雙眸子死死地盯著江顯璋灰白的臉,直笑得滿臉是淚。“隻是這痛,遠不及我那日萬分之一!”

“你瘋了!”鍾晟伸手按壓住江顯璋不斷湧出血來的傷口,衝沐晚怒吼。“TMD你還真敢捅!”

他起初還以為這個女人找來,再怎麼也不過是小打小鬧一場。卻怎麼也沒想到,她說要來取江顯璋的命,就真的動了手!

這是之前那個軟弱任欺的女人嗎?!

“席默臨,你TM還不快把這個瘋女人給帶走!來人!來人!叫救護車!”

他的怒吼頓時引來了一眾手下,當進來看到躺在血泊裏的江顯璋後,皆嚇傻在原地。

一片忙亂中,沐晚始終站在那裏冷眼旁觀。她抬起自己沾染了鮮血的手,嘴角的笑淒涼而諷刺。

她以為她做不到的,結果還是做到了。

“沐曉,我是不是很可怕?”

沐曉搖頭:“姐姐,你為孩子報仇了。”

沐晚看著正被人抬出去的江顯璋,目光蒼涼死寂。

是啊,她為孩子報仇了,可是她為什麼,一點都不覺得快意呢?

她偏過頭,看向站在那裏的席默臨。他沒有看她,而是失神地望著地上遺留的那一大灘血。

沐晚譏誚地勾起嘴角:“怕了嗎?他有可能會死呢,好歹鞍前馬後跟了你這麼多年,不去看看嗎?”

他沒有動,隻是問她:“沐晚,你滿意了嗎?”

她怔了一怔,旋即冷笑出聲:“滿意?我怎麼會滿意?我恨不得殺他千次萬次!”

他沉默良久,又問:“你那天,是不是也流了這麼多的血?”

“是呢,不然孩子怎麼會死?他就像這血一樣從我體內流出來——拜你得力的臂膀所賜!”

席默臨終於從那攤血跡上移開眼。對上她的目光,他輕聲道:“那麼,也給我一刀吧。”

沐晚眸光微閃,冷冷地看著他:“你說什麼?”

他撿起那掉落在地的匕首,走到她的麵前去。

“江顯璋會對孩子下手,全是因為我。”他將那還在往下滴血的匕首遞過去,說。“如果你真的那麼恨,就也給我一刀。”

沐晚望著眼前的匕首,那上麵的血突然如針刺一般,紮傷了她的眼。

她咬牙,聲音發抖:“你以為,我不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