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關於我的一個真實的故事。
麗華是我的老同學，現在她在辦公室當秘書。因為我常有一些信來，同學的，文友的，報刊編輯部的，有時是家人寫來的，於是我就常去辦公室，取信。
一日，我去辦公室。麗華說今天沒有你的信。我就很掃興，很無聊，便隨手綽起電話聽筒。“嗡——”蜂音很好。我隨手撥了五個號碼，聽筒內隻“嘟”了一下，就有“嚓嚓”聲傳出，接著是一個女人的聲音：“喂，找誰？”甜甜的。找誰？——我也不知道找誰。“噯？”那個甜甜的聲音似在催問。
趙錢孫李……我的大腦在高速運轉。“找——請小趙聽電話。”我脫口而出，煞有介事。
“啊，我就是呀。”甜甜的聲音答。
“你好。”我說。
“你好！”她說。
“你還在……幹——幹什麼呢？”我有些語無倫次。
“還是銷售。”
“銷路好嗎？”我順水推舟。
“湊合吧；您是——”
糟糕！我瞥一眼坐在對麵的老同學麗華，說：“我是中學呀。”
“噢，幾中？”她問。
“我的名字叫中學。”我解釋。
“噢——您是不是常在報上發稿子呀？”
“嗯——是的。”
太好啦！她說，中學老師我很喜歡讀您的文章尤其是您的小說……您能幫助我嗎您能做我的老師嗎？
她連珠炮似的說著。末了，她問，您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說沒事隻是想聊聊。她說那就聊吧。我說聊啥呢？她咯咯地笑起來，然後問，您的電話是多少？我問麗華，麗華說是21708，我告訴她——2、1、7、0、8.她說有時間我給您去電話。我說那好吧。
撂下電話，麗華說你給什麼人打電話呀？我說朋友。女朋友？她問，就笑。我也笑。笑完我走出辦公室，走出辦公室就把這事給忘了。
又一天，我又去辦公室。剛進門麗華就說，剛才有你的電話到處找你找不到你到哪去啦？我說我到“所”裏完成“史命”去了——哪來的電話？麗華說一個女的要找中學老師說是有事兒。
我忽然想起了那個小趙。麗華說你等一會兒吧，我告訴她過一會兒再來電話。正說著，電話鈴響了。
麗華抓起聽筒問找誰，然後遞給我，說你的。
小趙在電話中說，她寫了一篇小說，問我能不能給看看。我說看可以可是怎麼看呢？停了一會兒她說，有時間歡迎中學老師來作客。我說作客可以可是你那太遠怕不好走。她問過我的住址後，就告訴我怎麼怎麼走。
後來我到郵局取稿酬，真就順便去了一次。
寒暄過後，我認真地看了小趙的小說，並且知道她叫趙冬梅。實事求是地說，那篇小說寫得不錯，就像她的容貌一樣，看著挺順溜，隻是結尾急了點兒，我填了幾筆。後來這篇小說在一家文學刊物的“新人新作”欄目發表了。小說發表後，小趙打電話邀我到她家去，說是要慶賀處女作發表。我推脫不掉，就答應了。
小趙的爸爸是新聞處的副處長，主抓電台、電視台和市報。小趙的母親早已過世——這些是我在酒桌上了解到的。
酒過三巡，我已不像開始時那麼拘束，在處長麵前也放肆地談起文學。處長說中學你咋還在地質隊呢？我說我在大學學的就是“地質礦產調查”，再說幹地質挺好的不幹地質幹啥呢？處長說咱市報缺一名記者你願意幹不？我想了想問我行嗎？處長說行行咋不行……
在小趙家酒足飯飽後不久，我就結束了“爬大山”的曆史，改行“爬格子”，做起了文字“生意”。
我想，故事到此可以結束了。這個故事很平淡：無意中撥了個電話號碼，從而改變了一個人（確切地說，是我）的命運——僅此而已。
故事的結局會怎樣，現在還不得而知，不過我可以坦誠地告訴您：我喜歡冬梅，大概已經愛上她了，不知她意下如何。
不管怎樣，我都要感謝貝爾，感謝他發明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