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觀此女子年約二八,尚未破瓜之時,生得卻有幾分姿色:杏眼桃腮,唇紅齒白,舉止甚是妖嬈,體態正是貌比西施,容勝昭君。謝廷複問:“你倒是本宅甚麼人?夜靜更深到此何幹?說明了快快回去,若令人知曉,觀之不雅。”那女子見問,方啟朱唇,露玉齒,鶯聲燕語慢慢說道:“妾非別人,乃是陳府內鳳英小姐的書紀侍女,名喚蘭花。”謝廷驚問:“姐姐為何至此?”那女郎含笑口尊:“姑爺有所不知,小奴今晚奉我家小姐之命,令妾身特意來請姑爺到小姐後樓相會,有要事麵商計較。伏乞姑爺不可猶疑推辭,急速隨妾身前去。”謝廷聞言說:“豈有此理!況你家小姐乃是翰林之女,千金之體,為何今夜前來請我?小生乃是讀書之人,何敢越禮胡行?有關閨閫之風,敗壞我遠大前程。此事不敢越理胡行。男女有授受不親之戒,請姐姐速速回去!若在此纏繞,我必令書童去稟你家老爺知曉,那時你的性命難保!”正是:
風清月白夜宵虛,有女來窺笑讀書。
欲把琴心通一語,十年前見薄相如。
那蘭花姐聞謝廷一夕話,隨走近前將謝廷臉上一抹,說:“快同奴去罷。”謝廷迷迷惚惚、身不由己跟了前去。不多時已至小姐臥樓上,蘭花口呼:“小姐請出來會謝相公。”簾板一響,謝廷舉目以看,見一位如花似玉,貌若天仙的女子,隻得近前施禮。隻見小姐含羞口呼:“郎君請上坐,受奴一拜。”謝廷隻得也還了一拜,口呼:“小姐約小生前來有何教誨?”正問話,蘭花捧過一盞香茶來,謝廷接在手中,那茶香美異常,一飲而盡。茶畢,小姐說:“奴家陳鳳英聞前者郎君投書來此,是家母舅作伐為媒,將奴終身已許郎君。因家父有事,耽誤郎君半月有餘。奴見郎君讀書寂寞,故此特著蘭花請郎君一會,以解憂悶,以舒心懷。”遂吩咐蘭花備酒。不一刻酒肴擺列齊全,三人一桌共飲。謝廷見鳳英小姐酒後又添了許多姣媚,無限的標致。定眼細看,但見小姐容顏是:
娥眉淡淡未輕妝,敝文姣媚臉盈盈。欲聽襄王之夢備風,楊柳應教不敷小蠻腰。綻露櫻桃,何必浪開樊素口。秋水為神芙蓉為骨,比桃花淡些,比梨花豔些。
帳內,與小姐雲雨。又與蘭花交頸,同衾一度。至五更時,小姐口呼:“郎君速起,遲則外人知曉,羞愧難當。”著蘭花送郎君回書房。
自此一連半月有餘,夜夜佳期。這謝廷精神倦怠,麵黃骨瘦,飲食減少。陳公至書房見此光景,心下十分憂愁,請醫診脈,醫言無恙。一日門公進內稟道:“門外有道士手捧一副判子畫,欲賣與老爺。小人回他不買,道士說府上有位書生被妖邪纏住,堪堪待斃。此軸判子善能降妖捉怪,此畫欲賣十兩。”陳公聞言說:“請進相見。”家人至門前說:“有請。”道士進門,陳公迎接,見道士飄飄然大有神仙之氣。隨即恭敬序禮,分賓主落坐。獻茶已畢,那道士將一幅判子畫捧過說:“將此判賒與明公,俟應驗了,貧道再來領銀。”陳公遂問:“仙翁在何處名山修真?是何法號?”道士回答:“貧道養性在江西龍虎山,道號一了。”於是丟下此畫,告別而去。此乃金老聖母遣來救謝廷的。
閑言敘過,且言陳公將此判懸掛在書房內,吩咐書童夜晚多加仔細。書童遵命,至晚伏在山上石後偷看,一觀動靜。一更時隻見前走的乃是小姐,後隨著蘭花,至書房門首正待進門,忽聞聲響如雷,那紙上朱砂神判手執寶劍從紙上跳下,見小姐主仆逃走,神判追逐。書童驚慌,走進書房,見相公昏臥在床,不見紙上神判。隨將相公喚醒,將朱判捉妖細述一遍。謝廷聞言心中驚怕,再看牆上朱判已伏於紙上。次晨,書童將夜來之事稟明老爺、夫人,老夫婦一怔。忽見丫環喘噓噓跑來報事。
不知所報何事,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