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德旺那天動了悲憫,沒有做那事,而且塞給了她五百塊錢。
生活就是這樣的,總是苦樂不均,他想。
本來,他以為從此他就可以過上安樂生活了,可是就在半個月前,傳來了不好的消息,說秦家振和於仁發他們幾個都被雙規了,縣裏的兩個副縣長也被牽扯了進去。檢察機關的人還要進一步取證。也許,不久以後,他們就會找到他。接下來事情會怎麼發展,他真的不敢想。
他沒有勇氣往下想。
也許,這些年來他所奮鬥下的一切,都將化為泡影。
金德旺憂心忡忡。
對於這件事,他沒有向家裏其他人說。一個星期前,喬娣娣突然在她的公司裏被人帶走了,然後就沒有了消息。金建設多次打她的電話,打不通。金建設不知道她發生了什麼事。全家人都不知道她發生了什麼事。隻有金德旺知道,但他不能說。
“也許她是有什麼急事,”他這樣安慰家裏人說。
“大概是調查秦家振的事,”金德旺說,“沒事的。”
“是檢察機關帶走的。她一個女的,能有什麼事?不會有事的。”他說。
但是,他心頭就像被壓了一塊大石頭,簡直令他不能呼吸。
樓下有了動靜,是保姆,在打掃衛生。
金建明該去上學了,金德旺想。
這半年來,金建明的情緒一直不太好。他和那個鄭燕青斷了關係。是她主動斷了他。在學校裏,金建明能處處感受到一種壓力。對此,金德旺也隻能深表歉意。誰能想到她是那個鄭三的女兒呢?太巧了。再說,鄭三做那種事,表麵上他是弱者,但是他金家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令他家元氣大傷。
昨天晚上,金建明很晚才回來。這個時候,他應該起床了。平時他是很少回來了,但昨天回來了。這就意味著,今天早晨不能起得太晚,否則就要遲到了。
“建明--”
“建明--”
沒有動靜。
金德旺有些疑惑,他大步地走到他的房間門口,敲門。
依然是沒有一點的動靜。
“建明--”金德旺大聲叫著。
金德旺的心裏突然就慌了起來,他用力地撞著門。
樓上樓下都被驚動了。
金德旺撞開了門,看見他的床上影影綽綽的。
他拉開了窗簾,屋裏一下子明亮了。外麵的陽光直直地射了進來,金光四溢。
金建明靜靜地睡在床上,臉色蒼白。
“建明--”金德旺大喊。
可是金建明卻一動也不動。
金德旺拉開了蓋在他身上的被子,看到他身體下的床單上有一攤鮮紅和黯黑的血汪。
一隻小小的刀片在他的手下閃著綠色的光亮。
“建明--”
金德旺一下子撲過去,撕心裂肺樣地大聲叫了起來……
2004年8月13日--10月29日急草於南京大清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