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病虎專門來告訴自己這事,無非殺雞敬候,難道自己露了馬腳還不知道?趙雲年頭上開始冒汗,他想起家中已然癡呆的母親,牙牙學語的娃娃,此時約莫在熬藥服侍爹爹的妻子,不行,與張小刀的交易得馬上終止,大不了那筆銀子倒貼,有錢也得有命花啊,給幫派做事,古來腳踏兩船的都沒好下場。
至於小花小草,這兩條與名字極不相符的惡犬,他去洪宅求見時親眼見過,自己這身小骨板,都不夠它倆塞牙縫,老王是王八,那自己呢,待蒸的年糕?趙年雲渾身冷汗。
這邊黃病虎招呼著手下準備下樓,約莫是剛剛吃的太多,肚子開始醞釀仙氣,就要控製不住啦。這又沒外人,也沒誰家小姐,管他呢,“噗”的一聲突兀夾雜著爽快,俗話說臭屁不響,響屁不臭,但小黃放的又臭又響!
張小二離得最近,差點沒被這股氣浪熏暈過去,不愧是老大,放屁也是我等望塵莫及,不行了頭有點發暈,這酸爽!
身後眾人反應過來,四處退散,也就是小黃跟眾人打鬧多了,手下才敢這麼玩,換了洪青,兔崽子還敢躲?給老子回來吸幹淨咯。
這麼好獻媚的機會,張小二不會放過,“我放個屁怎麼啦,回來!”此話一出,黃病虎臉色稍微好轉,引的張小二暗自得意。
“噗......”“我放的!”
“噗噗......”“還是我放的!”
“砰......”“臥槽老大你這個是有點.......聽好了,以後老大的屁都是我張小二放的!”
“放你個龜孫兒,驢草的玩意”,小黃一腳把張小二踹飛,“還不快扶我去茅房,哎喲喲,哎喲喲喲。”小黃捂著翻江倒海的肚子,任由手下七手八腳扛起往樓下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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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三來到千金場。
“嘿,三爺您來玩啦!”倆看門小痞子異口同聲,同時伸手示意往裏邊請。
“嗯,我又給你們送銀子來啦,開不開心”,尋三伸手捏住一個小痞子的臉皮扯了扯。在陽關南區,小痞子見到他喊“三爺”是發自內心,不發自內心的基本被他打過,打服氣了。但在陽關鎮西區,尤其是千金場這邊的小痞子,對他的“三爺”隻是戲稱。
該來西區教訓下這群龜兒子了,他想。
千金場,和氣幫頭牌產業,樓是黃泥瓦磚樓,裏麵卻流通著陽關鎮大部分的黃金白銀,從這個人手中來到賭桌上,部分流向另一個賭徒,部分流向莊家和氣幫,有人哭,有人笑。
銀票從陸家錢莊取出,通過千金場重新分配,又再次回到陸家錢莊。陳家錢莊,厲國第一商號!它並非掌握在皇室手中,而是陸家,厲國陸姓中最大的一家!
男人好賭,謀士一類更甚之。謀便是賭,他們無論做什麼,都是在賭天時地利人和。張小刀,曾是黃病虎小跟班,現在乃和氣幫師爺,洪四才之下千人之上。
初入和氣幫,他發現一點也不和氣。幫中人大多使用菜刀,砍起來極為方便與順手,幫中打架鬥毆次數多過與別的幫派爭鬥。一次次勾心鬥角,化險為夷,踏著熟人頭顱上位,張小刀爬到師爺位置。和氣幫隻有一位當家的,那就是幫主洪四才,偏偏洪四才極為信任張小刀,張小刀幾乎把他架空了,洪四才也不曾發覺。
青幫洪青是狠,和氣幫洪四才是勇,大勇即大蠢。
“喲,常客啊”,張小刀陰測測笑著,生怕別人看不到他眼裏的刀子。尋三愛賭,張小刀也愛賭,兩人在千金場相遇是常事。
“怎麼,要和我玩兩把?”尋三皮笑肉不笑。倘若真要和張小刀對賭,他肯定拒絕。別人不清楚,尋三明白的很,張小刀出千嫻熟,手速極快,定是單身多年練就的本事,他惡毒的這般想著——張小刀跟年少時一樣娘娘腔,是不是喜歡扮兔爺,惡寒遍布全身,令他個哆嗦。
張小刀知曉他是客套話,不予理會,留下一句“給我伺候好三爺”便別處耍去,不見尋三帶著手下,以為他和平常一樣隻是來找點樂子。
“砰”,骰盒砸中腦袋的聲音,讓整個賭場安靜。張小刀滿臉懷疑,望向尋三,你小子玩哪一出?!
“嘿,死娘娘腔,”尋三又隨手丟出一物,又是一聲“砰”,精準砸中張小刀。
眾人驚呆,三爺可以啊,上次在胭脂閣坑了黃病虎,現在又隻身來千金場羞辱張小刀。
張小刀本不懂尋三搞哪一出,小不忍亂大謀,被人砸兩下無妨,咱心胸寬大。但那一聲“死娘娘腔”,讓他像被人踩痛尾巴的貓。
“你才娘娘腔,給老子上,往死裏打”,因為過於激動,張小刀聲音變形尖細如針,倒真有潑婦罵街的味道,也不管自己半身排骨能否敲退尋三分毫,帶頭衝過來就是幹。
爬上很高的位置,很大程度上,就是為了把叫過自己娘娘腔的人狠狠收拾一頓!
霎時,千金場重歸嘈雜。尋三的棍棒和石灰粉當先擊中張小刀,讓整個場麵更加歡快。
這天,陽關鎮同時發生兩件事。
一件,尋三在千金場與張小刀互毆,三爺果然是你大爺,一人幹翻對麵一群。
第二件,青幫三把手黃病虎,在春風樓茅房中遇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