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過之後,蘇苡開始有意地躲著段輕鴻。
他們怎麼也算在同一屋簷下,院落隻有那麼大,抬頭不見低頭見,她隻好躲到島上的診所去。
診所病患很少,她就把設備器皿都認真做了消毒,又坐在那裏研究以前的病曆和病程記錄。全是英文,記敘方式也跟國內不一樣,她還要學著猜容昭的筆跡,時間都不夠用。
容昭雖然很沒耐心,但勤奮的人誰不喜歡呢?他把厚厚一摞打印好的資料扔她麵前,“不能跟外界聯係不要緊,但醫學是日新月異在發展的,這些病例很典型,我的數據庫裏的寶貝可不是誰都能分享。拿去看熟,有什麼不懂可以問。”
蘇苡如獲至寶,“真的?給我的?”
“不要我就收回來!”
蘇苡趕緊護在懷裏,“誰說不要了,我一定抓緊看完。”
容昭輕哼,“不要以為啃書本就行了,實踐出真知,明天跟著我去出診。”
她從不知道這小小一個島還能勞煩他出診。
“是有疑難雜症?”
“這裏求醫不易,慢性病的病人往往都拖著,延誤最佳的治療時機。還有孕婦,不像國內那樣有係列完善的產前檢查,總要特別留意一些。”
這樣的問診和關懷方式非常難得,也是蘇苡一直想要追求的,但在原先那種體製下幾乎不可能實現。
於是她格外珍惜這樣的機會,容昭亦師亦友,有時看著脾氣不好,實際上隻要涉及專業領域,思路非常清晰,知識經驗都夠豐富。
她感激他給她這樣的機會,但容昭卻哼道,“你不如感謝段輕鴻。”
沒錯,始作俑者的確是那個人,這一點上來說,她是因禍得福。
可她現在要怎麼麵對他才好?
說來奇怪,他們不是第一次有這樣親密的接觸,以往隻當他是本性使然,就愛揩油占便宜,沒有哪一回像如今這樣地動山搖。
“你怎麼臉這麼紅,中暑?”容昭湊近她,“你不會是跟他發生了點什麼吧?怎麼,樂不思蜀,打算永遠留在他身邊了?”
“沒有,你別瞎猜。”
“其實這樣也好,我也省事。最好你有本事纏住他,永遠住在這裏不問生意上的事,大家都樂得輕鬆。”
蘇苡抬眸,“你太看得起我了,他是他,我是我,追名逐利是男人本色,我對他沒有那麼大影響力。”
反倒是他對她的影響力,超乎她的預期。
她跟隨容昭到島上居民家裏去,套一身淺色紗籠的孕婦肚子像麵小小的鼓,據說隻有四個月,還有半年才足月臨盆,那時候……蘇苡琢磨著,大概段輕鴻的傷也該好了,可以放她離開。
容昭說英文,她能聽懂,不過島上居民的英文有很重的口音,要邊猜邊靠容昭的講解才能聽明白。
準媽媽很熱情,拉著蘇苡的手連說帶比劃,最後還是容昭翻譯,“她問你是不是愛吃餡餅,好像你有朋友在她這裏跟她學著做,她擅長做這個。”
“我的朋友?”
“跟她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在主人家的廚房裏,蘇苡見到了正在忙碌的段婉若。
“婉若?你怎麼跑這兒來了?”
婉若手上還有麵粉,“這家主人前兩天送了餡餅到我們那去,味道很好,三哥也愛吃,我就想著來學學怎麼做。授之以魚不如授之以漁嘛,好在不是太難啊,我已經學得差不多了。”
蘇苡見她唇色微微發紫,不是那種健康紅潤的顏色,兩手沾滿麵粉,臉上卻還是滿足和略帶羞怯的笑,心裏忽然發酸。
段輕鴻何德何能,有個這麼好的妹妹。
“你坐下休息一會兒吧,你不能勞累的。”
婉若依舊笑吟吟,“我沒關係,自從跟你們一起到這兒來,每天都很過得充實,有事情做我覺得整個人都健康很多。”
“這幾天你三哥怎麼樣了?容昭請來幫忙的人能不能幫上手?”蘇苡來診所之後,讓容昭幫忙找了一位大嬸料理家務,順便幫著照顧段輕鴻這個傷患,總不能把擔子都壓在婉若身上。
照理說有金遲他們盯著,應該沒什麼問題,但她還是沒法完全放任不理。
“三哥有時就像小孩子,小苡你不在,他勁頭總是差一截,康複也沒之前好。他有一隻手可以解放出來自己吃飯了,但還是常常不當心就整碗飯打翻在地上,然後就發脾氣不肯吃。湯湯水水的東西他也吃膩了,我看就這餡餅還合他口味,拿在手裏吃也方便,就想學著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