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輕輕地觸摸著他的麵頰,蔣樂樂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醫生說,他很快會好起來了,屹立不倒的男人,就要再次站起來了。

一直到了顧東瑞的鎮靜劑藥勁兒過去了,他的額頭上的汗水漸漸滲了出來。

“東瑞,你聽我說……他走了,他真的走了……”

小手輕輕地握住了他,他的嫉妒還真是要命,她已經是他的了,這樣一心一意地愛著他,他還擔心什麼。

“你該知道我的心,我不會跟任何人走的,海翔是我的家,你是我的丈夫,而且我的肚子裏,還有了你另一個小寶寶,沒有什麼力量可以拆散我們,你要做的就是養好身體,讓我能再次依偎著你……”

唇溫情地落在了他的手指上,他應該能感覺到的,醫生說了,他的感知神經已經恢複了。

顧東瑞雖然不能說話,手指卻可以樂樂地動了,他指尖觸碰著蔣樂樂的唇瓣,無限地憐惜和不舍。

“東瑞……”

蔣樂樂抓住了他的手指,放在唇瓣上摩挲著:“你可以感受到我的,一定要好起來……”

她相信時間不會太久,他會好起來,也許是一年,或許隻是一個月……

病房的氣氛十分溫玫,蔣樂樂在顧東瑞的身邊翻看著文件,一邊看,一邊給顧東瑞說著船廠裏的事情,告訴他,他的弟弟多麼能幹,那個浪/蕩小子經曆這件事之後,真的變了,做的文件還很出色,技術也可以,需要他好起來慢慢調教,將來一定是個好幫手。

顧東瑞看起來很祥和,聽到這個消息比什麼都安慰他的心,弟弟改變了,他的付出沒有白費,同時也敬佩蔣樂樂的堅持,是她挽救了海翔,幫助了自己的弟弟,他要拿出更多的愛給這個女人。

柔家別墅

趙燁之回到了家裏,脫掉了外衣,扔在了沙發上,他的臉雖然處理過了,仍能看得出紅腫和瘀青,今天他的心情糟透了,不僅僅是因為挨揍了,還因為蔣樂樂,他就算如何努力,也得不到那個女人的心。

“他/媽的!”

趙燁之直接將花瓶從茶幾上掃了出去,花瓶掉在了地上打碎了,發出了十分不和諧的聲音,傭人馬上走過來,低頭收拾著,不知道先生今天是怎麼了,回來後發了這麼大的火氣。

樓梯上,蘇嫵柔穿著淡黃色的睡衣,目光淒涼地看著客廳裏的丈夫,嘴唇幾乎咬出了血,趙燁之的臉破了,麵頰紅腫,顧東宸叫人狠狠地打了他。

看趙燁之這個樣子,她該覺得解恨的,但她的心卻異常疼痛,不管當初何種目的結婚,她現在真的很愛她的丈夫,可惜,他的心卻不在這裏。

“我不愛柔,從來沒有愛過……”

那個聲音一直響徹在蘇嫵柔的耳邊,從來沒有愛過,她卻給他生了兩個孩子……

淚水悄然而下,蘇嫵柔轉過身,一句話也沒有手,而是踉蹌地向樓上走去,悲傷地進入了孩子的房間,看著熟睡的兩個孩子,蘇嫵柔終於無奈地哭了出來。

“媽媽到底做錯了什麼……”

愛一個人真的好難,被蒙蔽的感覺更是痛苦,蘇嫵柔在孩子的房間裏滯留了半個小時,終於站起身,走了出去,她回到了她和趙燁之的臥室,突然覺得什麼都是假的,床不是為愛而準備的,床上和她ji/情的男人也隻是為了生理需要,也許他將她當成了那個女人,才會深情地一遍遍索要。

“燁之……”

悲切地一聲呼喚,蘇嫵柔拉開了抽屜……一把鋒利的修剪刀……

客廳裏,趙燁之一直在吸煙著,他在思索著自己這幾年所作所為,一切都是為了蔣樂樂,到頭來,那個女人心裏愛的卻不是他,無論他如何努力,都絲毫無法讓蔣樂樂感動。

為什麼會這麼執著的追求,他真的要那麼喜歡蔣樂樂,還是為了打敗顧東瑞,想看到那個男人的挫敗?

或許這裏有愛的成分,那種一見鍾情,但是他不能否認,他更渴望打敗顧東瑞,享受那種成功的快感,就算那個男人躺在病床上,仍舊是個勁敵。

從他被顧子擎帶回來,走進海翔開始,他就想成為海翔的主人,哪怕被看上眼的養子也可以,可是顧子擎隻當帶回了一個工人,他和顧東瑞在海翔孩提的時候,還一起玩,漸漸長大了,他才知道自己是卑微的人。

“你走吧,走吧……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我愛顧東瑞,不愛你,你還是將心思放在蘇嫵柔的身上吧,一個女人願意那樣為你付出,你還需要什麼……”

那是蔣樂樂堅定的話語,趙燁之的煙頭燒到了手指,猛然一抖,一個女人願意為他付出,那個女人是柔……

他恍然地看向了樓上,每天這個時候,柔都會從樓梯上走下來,坐在他的身邊,依偎著他,問他是不是累了,然後叫人端上她親自煮的紅棗茶。

可是今天,客廳裏卻死一樣沉寂。

“夫人呢?”趙燁之冷聲地詢問女傭。

“在樓上……”

女傭膽怯地看著一眼趙燁之,繼續小聲地說:“夫人今天從外麵回來的時候……好像哭過了……”

“哭了?”

趙燁之的心頭一震,他猛然扔下煙頭,向樓上走去,一種不安的感覺揪住了他的心。

趙燁之的心一直狂跳著,他幾乎窒息了,用力推開了臥室的門,他被看到景象驚呆了,臥室裏,柔躺在床邊,地上是倒下的酒瓶子,她喝了酒,而且是一種高濃度的烈酒,她的一隻白玉的手臂垂在床邊,蛋白的地毯上一片殷紅,殷紅的邊上,赫然是一把鋒利的修剪刀……

“柔!”

趙燁之一個箭步衝了上去,蘇嫵柔已經不省人事了,手腕上的血仍舊在一滴滴地流著,她將自己割得好深,死意已決……

“不要,不要死!”

那是一種什麼感覺,趙燁之沒有辦法說清了,猩紅的血液刺激著他的感官,撞擊著他的心,一個女人要用血來證明她的痛,她真好痛,痛得不想再看到明天的曙光,也許隻有死,才能讓她得到解脫。

趙燁之覺得自己已經眩暈了,差點摔倒在地毯上,但他堅持著,飛速地將柔抱了起來,那一刻,他才知道,其實她對他來說,沒有那麼簡單,一直以來,都是她在不離不棄地跟隨著他,愛著他,照顧著他……

沒有一個人看得起他,都當他是下賤的男人,隻有柔,舍棄尊貴的身份,下嫁給他,扶植他,討好他,甘願做一個幕後的小女人,為他生兒育女。

他好無知,原來一直尋找的幸福就在身邊,卻因為曾經的一段過往蒙蔽了眼睛。

“我錯了,原諒我……”

趙燁之的眼睛模糊了,心從來沒有這樣絕望過,可她還有機會原諒他嗎?那個機會看起來如此渺茫……

趙燁之狂吼著,從臥室裏奔了出去,他抱著柔,希望她還能活過來,隻要她還活著,還有一口氣,他要向她懺悔,向她屈膝,他真的對不起她。

霓虹閃爍著,卻浸含了刺眼的痛苦,飛速奔馳的轎車,無法拉近生命的距離,留住飄散的靈魂。

可當他抱著柔趕到醫院的時候,醫生已經宣布了柔的病危,她已經離死神越來越近了。

“救救她,求求你……”

趙燁之麵色蒼白地看著醫生,他的膝蓋抖動著,終於無力地跪在了地上,遲了嗎?麵對蒼白無力的女人,他已經遲了好久,是他讓她的血快流光了,她帶著所有的遺憾和痛苦決定一個人承受。

呆呆地坐在醫院的大廳裏,趙燁之的心隨著那些醫生和護士的匆忙走動而狂亂著。

“家屬簽字!”

一張猶如他臉色一般蒼白的紙送到了他的麵前,好像這張紙就判斷了柔的死亡。

“她不能死,不能死……”

趙燁之完全忽略了那張紙,他要她活著,就算花再多的錢,他也願意。

“先生,您不簽字,我們沒有辦法搶救,耽誤時間,她隻會更加危險。”醫生提醒著已經蒙頭了的趙燁之。

趙燁之這才顫抖著手,在紙張上寫上了自己的名字,他完全慌了手腳,不知道簽訂那張紙代表了什麼意義。

搶救進行著,醫生在調集血庫裏的血,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著,趙燁之頹然地坐在搶救室門外的長凳子上,護士給他送來水的時候,他都神情恍惚了。

“燙,先生,您慢點。”護士提醒著。

“我妻子怎麼樣了?她會不會死?”

趙燁之握著水杯,目光慘淡地看著小護士,他在尋求一絲安慰,眼睛裏都是血絲,帶著疲憊和絕望,也許他根本得不到任何安慰。

“很幸運,先生,血都調集齊了,就看病人的情況,現在還不好說……”護士不能給趙燁之什麼希望,雖然血到位了,可是病人仍有可能出現其他狀況,宣布死亡。

護士走了,趙燁之的十根手指插在了發絲裏,深深地自責著,腦海中浮現的都是,他從you/惑這個女人,到結婚,每一步都是棋局,而柔卻隨著他一步步地陷入著,天下還有這麼傻的女人嗎?一個男人得到了這麼單純的女人,還在奢求什麼?

蔣樂樂是他的夢,可是夢終究要醒來,不屬於自己的,就算他使盡了渾身解數,仍舊是徒勞的。

不珍惜眼前人,一旦眼前人失去之後,才知道,那種痛遠遠超過了夢的破滅。

一直到了黎明,醫生才走了出來,他們看起來都很疲憊,趙燁之的眼睛更紅了,他直接拉住了一個醫生的手。

“她呢?她怎麼樣了?”

“幸虧發現得早,搶救過來了……”醫生瞥了趙燁之一眼,這種自殺的女人,他們見得多了,多半都是婚姻不幸造成的,男人在這方麵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她沒事……”

趙燁之直接閉上了眼睛,捂住了麵頰,老天真是開眼,給他一次彌補的機會,讓他重新審視他和柔的婚姻。

“這次沒事,不等於下次沒事,先生,對妻子多關心點,沒有人願意拿生命開玩笑的。”

醫生的態度一點都不好,雖然看病拿錢,他卻不願總是遇到這樣讓人感到痛心的事情。

“我會的,我會對她好的。”趙燁之喃喃自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