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斯特和卡迪瑞亞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中。在他們這支特殊部隊成立以來,“困境”幾乎成了他們生活和戰鬥狀態的代名詞。缺衣少糧,不準備發現,不被認可,周圍都是重重的敵人,甚至是不認識自己的己方部隊。
在對待落單的敵人到從虐待戰俘,最極端的時候,甚至是殺戮敵對國家落單的難民的過程中獲得快感,這方麵,在每個國家的軍隊文化裏,倒是驚人的相似。
他們這些法外部隊的成員比誰都清楚這一回事。
眼下,自己國家的部隊在城外明顯已經呈現出壓倒性的殺意。凱沃斯很清楚在城破以後,這個城市將要遭遇的命運。監牢化,奴隸製,拷問,殺戮,種族清理,整個城市將會變成一座血與肉的熔爐。沒有自由的氣息,隻有用屍體和死亡所創造出來的名為“恐懼”的高牆。這堵高牆不僅監禁著被困其中的犯人的肉體,更可怕的是,會從內心將犯人一點一點的撕裂,最終,在被槍擊或是絞死之前,他們已然變成了一具具終日瞪大雙眼發出怪叫的行屍。這麼做的意義,即是不在己方部隊行經的路線中,給任何敵國人員,留下積蓄力量,打擊騷擾的機會。
曆史的戰爭中,所存在的各種各樣的遊擊戰,都是征服者的憐憫所留下的毒苗。百姓,弱者,兒童,一旦放過,在自己背後舉起匕首的他們,殺傷力和正麵戰場上所遇到的正規敵軍的刀刃相比,一樣致命,有時更甚。
凱沃斯知道,奧格瑪的軍隊,從來不犯這種錯誤。
如今,身在隨時可能被攻破繼而被焚毀的城市裏,他必須要再次帶領自己的隊員,於困境中找出一條生路,還要完成自己國家賦予自己的使命。月亮無情地轉向了天際的另一邊,城外的奧格瑪軍隊整齊劃一的列隊及整裝的聲音對於此刻的三人而言,熟悉而又無情,如催命般敲擊著他們的耳膜。
“留在城裏的危險幾率太大了,我們的軍隊會掃蕩每一處地方,捉住所有來不及逃跑的人。我們臉上可沒刻著自己部隊的番號,也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我們是奧格瑪的軍人。另外,即是可以說明我們是奧格瑪的人,在正確分辨我們是逃兵還是間諜這件事上,我對我們軍事法庭的審判員們也沒有很大的信心。”古斯特說道。
卡迪瑞亞也點了點頭,繼續補充:“還有,梅菲斯特那妞的本子在你手裏,我們不知道她會不會得知是你偷走了她的本子,然後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情。繼續保持著現在的身份,潛伏在城裏,很有可能在城破之前,就已經被以叛國罪或者間諜罪逮捕起來。總之,從各種角度來看,繼續留在城中都是很不安全的,我願意賭一賭,先跟著百姓的隊伍一起撤退,然後再找機會回到自己的國家。”
不遠處的施工帶來的雜音漸漸變得稀疏,意味著水庫的維修工作已經接近了尾聲。凱沃斯似乎是猛地下了決定:“快,換上剛才三個人的衣服!這些低級的巡邏隊很有可能會隨著平民隊伍一起行動,而不是被指派上前線。我們必須賭一賭這個可能性。”此話一出,三個人快速地從剛剛被藏好的三具屍體上除下製服,穿在自己身上。“還有,屍體也別藏在這裏了,在跟著大隊伍撤退以前,我們不能冒任何被發現的風險。”
“那應該怎麼辦,頭?”卡迪瑞亞整理著褲腳,這套衣服對於他的身材而言稍微顯小,緊繃的褲腿讓他有點不太舒服,所以,他撕開了一點褲腿,才勉強可以自如地活動。
“我們就給這個城市,多增加一點都市傳說好了。”凱沃斯冷笑著,看向了另一邊的行刑地。
月亮又下沉了一些,工人們完成了水庫的修理事宜,開始整隊離開現場,隻留下一些低級的巡邏隊繼續留在水庫附近,保衛水庫不被心懷詭異的人員破壞。人們一邊走著,一邊向著一支擦肩經過的三人巡邏隊點頭示意。這支巡邏隊正是從那片不祥的場地巡邏過來的,他們的眼神剛毅,表情淡然,似乎完全沒有被那片地區的陰鬱氣氛所影響。
“真是勇敢啊,這些人,要是我,別說去巡邏了,隻要是想到自己要接近那裏就會忍不住打哆嗦。”工人隊伍裏有人低聲說道。
“看看那些烏鴉,把那些都已經發臭的屍體吃的那麼津津有味,說它們是死神的寵物也毫不為過。”
“別說了,我都看到它們把死屍的眼睛啄來了。快走吧,我不想看了。”
聽著身邊的這些工人竊竊私語,三人巡邏隊的帶頭人員露出一絲微笑,這股笑意轉瞬即逝。
“這些烏鴉真厲害呢,臭肉堆裏新加的三道小菜,都能分的那麼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