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著眼前的方淮,輕輕的為她撥去眼前的碎發,他在她額頭上輕輕的落下一吻,滿眼星辰璀璨,滿眼寵溺。
他用扶起方淮將她背到床上,替她蓋好棉被。
方淮睡覺一直都很乖,可這次一直都不肯蓋被子,腳丫子都露了出來。
喬楠很耐心的一邊又一邊的為她蓋好,又換了盆熱水放到她床頭,他不知道方淮會不會吐,但是他從來都不會和方淮喝那麼多酒,方淮酒量不好,也不強求。
他酒量也不好,怕醉酒後,會亂了性子。
到了半夜,喬楠拿在手上的毛巾也已經涼了,他趴在床頭在,守著她。
偶爾聽到幾聲淺淺的聲音,急迫而短促。
喬楠立刻睜開眼睛,看見方淮嘴裏不知喃喃著什麼,額間都是滿滿的細汗,眉頭也緊皺在一團。
可能是做噩夢了吧。
喬楠側著頭細細聆聽,卻隻能聽見幾個模糊不清的音節。
他幫她擦去額間的細汗,用手輕輕的撫平她緊皺的眉頭,可方淮開始止不住的顫抖。
方淮猶如浮魚一般,手在胡亂的抓著,喬楠看著,想伸手過去,卻在空中停頓了一下,最後,他握住了她的手。
他握緊她的手,輕輕的安慰道:“沒事的……沒事的,有我呢……”
以前方淮睡得特熟,特香。做噩夢喬楠也隻是見過幾次。她每次都會這樣,喬楠總是夜間握著她的手,輕輕的哄著。他的聲音好像有特殊的磁力,讓方淮漸漸平靜下來。
喬楠安慰著,柔聲哄著,漸漸地,方淮身子也不再抖了,呼吸也漸漸平穩。
慢慢的,一滴眼淚從眼角滑落,落進發間。
他們都沒有變,一如從前模樣。
他們都變了,不再將心事訴說彼此。
……
方淮醒來時,頭疼欲裂,她緩緩的支起身子,雙手托著腦袋,有些痛苦的哼聲。
她身上衣服沒換,酒氣依舊,讓她有些不舒服。
“醒了?”喬楠走進來,看著方淮,將醒酒藥和溫水放在方淮麵前,“把藥吃了吧。”
方淮望著他,點點頭,將藥片含在嘴裏,拿起溫水皺著眉頭一齊吞了下去。
喬楠笑了笑,將杯子端了出去。
“你昨天晚上喝醉酒了,施葵送你回來的。”喬楠緩緩地說著,“我以為你會吐,施葵說避免你窒息,我半夜起了好多次去看你。”
方淮笑出聲,“阿葵就是個活寶。”
“那…我昨晚,沒有瞎說些什麼或者…?”她略有些尷尬。
“沒有。你睡得很熟…吧。”喬楠回應道,想又走回了客房。
“謝謝!”她趕緊說道,“謝謝你……”
“不用。”他看了她一眼。
一個帶著質疑的回答讓方淮沒話好說。她默默的垂下頭。
騙子,都是騙子。
那晚她確確實實做噩夢了,夢到她大學畢業典禮那天,她躲著喬楠就走了,回到家關著房門哭了一下午,手上都是舍友發給她的訊息:
“你在哪啊回電話方淮!喬楠都上宿舍來了,拽著我就問你在哪!”
“你回個電話行不行?有什麼事打個電話給喬楠行不行?”
“喬楠都在學校找你一天啦!你別躲了好嗎!”
方淮哭成淚人,找什麼呀喬楠,甩了你就是甩了你了。又傻又蠢。
到了半夜,她將早已編輯好的短信發送,立刻關了機,蓋著被子身子止不住的一抖一抖著,很快眼淚浸濕了枕頭。
她夢見喬楠在校園裏狂奔的模樣,心裏就如同被成千上萬隻螞蟻啃噬,帶著一種鑽心的痛感。
她還是有印象的,半夜裏,有人為她擦去額頭上的汗,還握著她的手,還輕輕的說著:“沒事的……”。
這不是喬楠是誰?
隻有喬楠才會那麼傻,守在她床前。傻到起來還告訴她我隻是半夜偶爾來看你,真的。
以前每次做噩夢的時候她醒來都會看到喬楠,都會抱著他在哭。
他還是不會哄人,說來說去都是那幾句,他以為是被噩夢嚇著了。
可是隻有方淮才知道,隻有那個傻男人,才會以為這樣。
她看見他眼下青了一圈,眼淚就止不住的流。
她知道,
她欠他太多了。
方淮欠喬楠太多了。
多到,一輩子都還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