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德殿內,香爐裏青煙嫋嫋升起盤旋於房梁之間,殿內安靜得詭異。楚琛楚然兩人對立而坐,執子而落,一派肅殺。
片刻後,楚然執子沉思半響,白子在手中轉了轉最後無奈的歎息搖頭:“皇兄棋藝精湛,楚然自愧不如。”
“朕看你已經很好了,就是太過優柔寡斷婦人之仁,做大事的人有了這些可不好。”楚琛修長的食指輕叩著棋盤,看似隨意的說道。
楚然卻是淡然一笑,“國家大事有皇兄做就夠了,臣弟在外那麼多年隨性慣了,可不想被這些官家俗事所束縛。”
“為國為民的大事都被你說成俗事了,果真不入朝為朕分憂嗎?”
“皇兄,臣弟一沒才華,二沒能力如何能夠勝任。何況臣弟隻想每日做些風雅的小詩,喝喝小酒,聽聽小曲,再得一溫婉賢淑的妻子閑逸安然的過過小日子,做個閑散王爺就夠了。”
“真是玩物喪誌!作為大晟男兒你是最沒誌向的一個。”楚琛罵道,聲線卻是一如既往的平靜冷然。
“佛曰:‘空即是色,色即是空。’臣弟看來每個人有每個人不同的活法,人的一生不長應當最求自己喜歡的生活才是。臣弟閑雲野鶴慣了,功名利祿於臣弟而言如浮雲,倒是不如隨性安然的生活讓人心之向往。”
“如此,朕也就不多說什麼了。來人,擺膳吧。”楚琛搖搖頭麵上隱含失望的表情,而一直隱藏在眼底那絲幽深的寒意卻已消散許多。
“啟稟皇上,蘭妃娘娘差人送來了燉盅。”
楚琛一聽冷眉微微上挑,眼角流露出些許笑意不過很快被掩飾下去,讓人無從察覺。
見楚琛微微點頭,小太監便機靈的領著紫鵑進殿。
“玉華宮侍婢紫鵑給皇上王爺請安,皇上萬福,王爺萬福。”紫鵑眉眼含笑進殿下跪作福,言語間一改往日的灑脫隨性,連音色都變得柔和起來。
楚琛微微擺手示意紫鵑起身,隨口說道:“你這丫頭何時這般文靜了,不如往日自然。”
紫鵑聽後臉上有些微不自然,拿眼角餘光輕瞟了眼楚然,見他仍是淡笑著沒有任何變化,心下如一塊石頭落地頓感輕鬆,便又癡癡的笑了,道:“娘娘說江山社稷固然重要,可是皇上的身體才是國之根本。所以讓奴婢送來了這盅補品,望皇上切莫太過操勞。”
紫鵑本就是愛笑之人,樣貌又長得十分乖巧惹人喜愛。一笑嘴角便出來一個梨渦,兩隻圓圓的大眼睛眯成彎彎的月牙狀,總會讓人聯想到一隻可愛的小貓粘著你討肉吃的乖萌模樣。很能讓人心生愉悅。
楚琛點點頭,嘴角微牽,看得出心情不錯。
“王爺,這是娘娘贈與你的回禮。娘娘說了,來而不往非禮也。”紫鵑見楚琛麵色愉悅,便立馬向楚然福了福身,從身後太監手上拿過話筒遞上前去。
“娘娘說王爺是一個風雅之人,定然是喜歡琴棋書畫之類的東西,於是便挑了這副南夏時期名畫家道歸真人的《夏夜月荷圖》,希望王爺莫要嫌棄。”紫鵑即便在笨也會知道自家娘娘挑在這個時候回贈王爺禮物,還特別說明“來而不往非禮也”的目的。這宮裏處處耳目,若是稍有不慎便會被人加以利用弄出個“私相授受”的罪名,此罪甚大。宮人之間輕則五十大板,重則亂棍打死。更何況一王爺和一後妃,到時候便不知會發展成怎樣了,誅連都是有可能的。
楚然一愣,也是想到了這一點,不禁有些後怕,倘若他的一時隨性之舉會害了蘭妃無辜受罪那可真是不能原諒的。他立馬接過畫筒,欣喜的將畫抽出展開來看,嘴裏喃喃念道:“是的,是的,是道歸真人的月荷圖。臣弟收藏道歸真人的畫作已經三年了,近來一直……蘭妃娘娘真是有心了。”
紫鵑看著楚然欣喜的模樣在心裏偷著樂了半響,見兩人開始用膳才福了福身默默的退了出去。
楚琛一口氣喝了一小碗雞湯,又將空碗遞過去,侍婢立馬又給他盛上一碗。楚然見他沒有問話的意思,便很識趣的將今日之事如閑聊一般向他娓娓道來:“……說來也是皇嫂有心了,到讓臣弟受寵若驚。”
“她既是你皇嫂,善待你是應該的。”楚琛微扯嘴角,眼尾上翹,想來對於楚然稱呼蘭妃“皇嫂”是十分滿意的。
當初力排眾議納她為妃,最希望的不就是獲得大家的認可和支持嗎?如今看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麵發展,他曾經對她許下的諾言一定會更快實現的。
第二日是先皇的生祭,鬱清早早的便去了佛堂。其實該做的徐貴妃早已就做好了,她不過就是去走個過場上柱香罷了。什麼都不用做也不用擔心別人來做什麼手腳,畢竟這一切都是由徐貴妃親力親為著手安排的,不用她費心徐貴妃也自然會防著別人耍陰謀手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