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物與辛才人被害之事又有何關聯?”貞嬪問道。
“笑話!難不成幾隻小瓶子就能證明你家主子是清白的不成?”顏如玉在一旁嗤笑道。
“且接著道。”楚琛指著海富說道。
“是。其實如美人說對了,這幾個小瓶子正是能證明我家主子是清白的關鍵。”他頓了頓,看見眾人一副好奇的表情咽了咽口水,好似斟酌了一番用詞般,道:“此物名為千肌丸,是一種售價極貴的藥丸,少說不下二十兩銀子一瓶。奴才是玉華宮首領太監每月月俸是六兩紋銀,而小雲子每月月俸是二兩紋銀。一瓶千肌丸就要花去小雲子近一年的俸銀,可小雲子何來那麼多錢這般闊綽的一次性買了五瓶。”
“是……。是蘭妃娘娘賞的,她說奴才辦好這件事會給奴才更大的好處。”那小雲子急忙道。
海富冷笑。後麵一同跪著的宮人中一個小太監憤然道:“你胡說!”他跪著爬出人群來,磕頭道:“皇上,奴才是與小雲子住一個房間的,他根本是在說謊。從養曦殿搬回玉華宮後奴才就偶然見到過他服用這種瓶子裏的藥物,他當時說隻是一些清熱解毒的藥丸,奴才也不甚在意。他有錢買這些藥時辛才人還不曾在玉橋上跳舞,娘娘又怎麼能未卜先知讓他去放蛇殺害辛才人呢!”
他說著說著就哭了出來:“娘娘待我們恩重如山,你怎麼能恩將仇報呢?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
鬱清聽到此處,百般委屈最終化為一聲淒笑。她緩緩起身,一步一步走向前去,在小雲子麵前站定,拖著她那早已哭得沙啞的聲音幽幽道:“有一日你哭著來求本宮,說你哥哥在禦食閣被火炭燒傷命在旦夕,本宮為你請了季老禦醫又拿出自己的私己讓你給你哥哥用最好的藥,本宮可有何對不起你之處?”
“娘娘……娘娘……奴才……奴才……”小雲子羞愧得無地自容,吞吞吐吐說不出一句話來。
“為何要這般待本宮?”鬱清仰天深吸了一口氣,“說吧!是何人指使你殺害辛才人又栽贓給本宮的?不用猶豫了,如今你這般境地那人是保不了你的,說出來還能將功補過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就算你不為了自己打算還有你哥哥不是?”
鬱清此話說得已是很明了了,再蠢鈍的人也會擇勢而行。
眾妃心裏不由一緊,沒想到今日之事一波三折,最終得利的還是她蘭妃!
聽到鬱清如是說,那人也不再猶豫,噗噗幾下爬到鬱清腳下,痛哭流涕道:“娘娘,奴才有罪,奴才鬼迷了心竅,奴才恩將仇報,奴才對不起您啊!可是奴才哥哥在如美人手上,如美人說若不為她辦事便要殺了奴才與哥哥。奴才死不足惜,可是哥哥待奴才的好奴才下輩子做牛做馬也還不了啊!奴才怎麼能讓哥哥被害!如今奴才做下此等大逆不道之事來,已不希冀能留得賤命苟延殘喘,隻望娘娘能夠憐憫奴才哥哥,讓他平安過得此生。”
“不,不是我!他撒謊!是誣陷!不是我!”顏如玉慌亂的的咆哮著,可是此時仿佛已成定局般沒有人出來為她說話。是她!已經是她了!
而對鬱清而言,她的咆哮仿佛已經成為了背景,那麼的無關緊要。鬱清隻是愣愣的看著腳邊那人,覺得人就是這世界上最難琢磨的動物——時而冷酷,時而溫柔,時而惡毒,時而善良。
小雲子伏在地上抽噎了好一會兒,抬起頭仰望了眼鬱清,隨後重重的磕下了三個響頭:“娘娘之恩奴才無以為報。”他身猛地衝向了一旁的柱子。“隻能以死謝罪了。”
眾人還來不及反應,隻聽“砰”的一聲,他便隨著柱子滑到在地了。柱子上的鮮血迅速的流向地麵,他腦門上鮮血淋漓與他那慘白的臉色形成鮮豔的映襯,就像放電影的膠帶一張一張重複著那一個畫麵在鬱清眼前腦海裏播放——明明他是可以活下來的……隻要按她說得做是可以活下來的。
眾妃捂著嘴巴將臉扭在一邊,有宮人走過去探他的鼻息,向著楚琛方向搖了搖頭,已是氣斷人亡。
看著宮人悄無聲息的將人抬下去,擦拭了柱子和地麵,一切又悄無聲息的變回了原樣,好似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般。鬱清隻覺得生命消逝得如此迅速,就一個眨眼的時間。
今日的事情就如同走馬燈一般在腦海裏放映,頭昏腦漲。
她雖是贏了,卻並沒有感到勝利的開心,反而愈加痛苦。她低頭看手,那纖白細嫩的十指此刻好像已經沾滿鮮血,她心底一顫,驀地回過神來。
此刻顏如玉已不見蹤影,隻遠遠聽到要讓她不得好死之類的話。楚琛已經站在她麵前,不知道說了些什麼要伸手來拉她。她拂過他的手,心道到底是不相信她的,而後定定的望著他,無神的雙眼慢慢聚焦將無限的痛苦聚在眼眸,艱難的扯了扯嘴皮子,笑道:“你到底是不相信我的。”說罷眼淚自然滑落,好似心痛失望到了極點。
幽幽的轉身,將楚琛拋在身後,隻留給他一個消瘦孤寂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