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太冒險了。”凜風沉聲道,“一旦有任何環節……”
“我們還有別的退路嗎?”季離歌打斷凜風的話,“橫豎都是死,不如傾力一搏。”
季離歌在此刻展現出的魄力令眾人失聲。瞻前顧後是戰場上的大忌,在這場死局中,除了孤注一擲,再無別的辦法。
“沒有異議的話,就迅速行動吧。”君斂站起身。
“有一個問題。”肖念迅速盤算局勢,“軍士後撤之後,魔靈軍團隻需短短十幾分鍾就可以攻占下這座城池,我們的軍士沒有任何時間做防線布置。”
君斂抬眼看著自己的第貳軍隊長,伸手用力按在她的肩上。
“我會為你們爭取到足夠的時間,去吧。”
肖念看著君斂,片刻後終於咬牙做出決定,她右手握拳放於心口,躬身行禮:“第貳軍隊,領命!”
隨後她帶著安顏轉身邁步離開軍議室,其他軍隊長也陸續領命離開,軍議室內僅留下君斂和季離歌二人。君斂站在窗口,片刻後,窗外就看到數位軍隊長們分散進入城池,以最快的速度執行軍令。
“的確是很冒險的布置。”君斂開口。
“這不是有你在麼。”季離歌桌上的報告書和地形圖重新收集起來,雲淡風輕,“你可是……首席指揮官啊。”
午時的陽光炙熱刺眼,將所有汙穢暴露在陽光之下,無所遁形。
“葬送了整隻軍隊的首席指揮官?”君斂自嘲笑道,旋即不再和她多言,“你該走了。這裏很快就會成為戰場。”
君斂的兩位傳令官在此時進入軍議室,佇立在門口:“Master。”
她緩緩摘下自己的白色手套,手套下的雙手遍布老繭,陳年舊傷累累,那是戰爭帶來的印記,也是君斂不可磨滅、無法逃避的過去。
“君衡。”
“在。”君衡淡然回應,他的眼瞳清澈如水,微長的短發被妥善打理好,令他看上去沉穩、冷靜。
“君役。”
“在。”與君衡不同的是,君役的嘴角帶著張狂的笑意,眼角微微上挑,帶著幾分戾氣和傲慢,軍服的領口未曾扣好,整個人隨性、不羈。
“我們走。”君斂毅然帶著自己的兩位傳令官離開軍議室,赴往前線準備戰鬥。
季離歌懷中抱著軍務報告,看著君斂及兩位傳令官遠去的身影消失在轉角處。
“……那是我們都無法逃避的曾經啊。”
輕聲的歎息,帶著種種複雜的情緒。
*
“軍隊長…...”安顏看著肖念有條不紊地一一傳達調令,心底卻始終放心不下。
“怎麼了?”肖念忙於指揮軍士抗衡魔靈軍團拖延時間,另一方麵也在著手布置軍隊撤離的事宜,一分一秒都迫在眉睫,卻還是耐心聆聽自己從屬官的疑問。
“軍師的布置太冒險了。”安顏非常憂慮,“變故太大了,誰能保證這些環節裏不出現任何差錯?”
“軍團長可以。”肖念毫不猶豫回答道,“她是擁有‘首席指揮官’稱號的人,她可以以最小的代價來獲取最大的戰果。”
“就算如此,”安顏依舊放心不下,“我們的軍士撤離之後,魔靈隻需十幾分鍾就會攻破雷靈城,而我們的軍士根本來不及到達防線區,如果中途就被魔靈追上,不僅我們會全軍覆滅,退居後方的平民們也會有危險!”
“君斂不是說了嗎,她會為我們爭取到足夠的時間。”肖念抬起頭看向軍議室的方向,“那就相信她!”
“可是軍團長她……”安顏完全不能理解肖念這種對於軍團長的絕對信任。戰場上的死亡無處不在,就算軍團長身居軍團的至高之位又如何,區區一人能夠對這樣的戰局產生多大的影響?更何況,縱然軍團長擁有“首席指揮官”這樣的稱呼,也無法掩蓋她隻是一名文職官員的事實!
“相信她。”肖念打斷從屬官的話,深深看了安顏一眼,將她滿臉的不信任和擔憂收入眼底,“君斂她……決不僅僅隻是一名文職官員!”
而此刻,君斂身穿白色軍服立足於城池正中央的鍾塔之上,狂風將她的衣袍吹起,發出獵獵聲響,城中所有的布局和無處不在的軍士們都被她納入眼底。
在她的身後,鍾塔上巨大的指針緩緩轉動,發出低沉的齒輪咬合聲,時間一點一點往前,將這場戰鬥推向最終的結局。
而這座城池,就是她一人的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