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綾暄抬頭,看向趙家老夫人,似笑非笑。“奶奶,我有什麼秘密?你倒是說來聽聽。”
趙家老夫人抽了一口氣,剛想發作,卻礙於和喝醉之人計較會被人說為小肚量。一揮手。“罷了,你去吧。”
仿佛得到了赦令。趙綾暄也來不及向趙家老夫人行禮,轉身就走。越走越急,那口被強壓下的液體,如同不甘心被壓下,重新又升起幾乎就要從嘴裏跑出。
趙家老夫人看著趙綾暄遠去,轉向一邊的翠紅。“這孽畜越來越不把老身放在眼裏。”翠紅頭垂得低低的,教人看不到表情。
趙綾暄打開臥室的房門,再也忍不住,“哇”的一聲吐出大口鮮血。緩步摸到床沿,眼前一黑,癱倒在地。
半睡半醒間,趙綾暄隱約聽得有人說。“您放心,將軍隻是太過操勞了,加之舊疾複發才會暈倒,隻要安心靜養,過不了多久,身體就會好起來。”
白兩世把手中寫好的藥方遞給趙伯,向趙伯微微笑著。“你按這藥方去抓藥,用三碗水把藥煎煮成一碗,就好。”
趙伯拿著藥方,用衣袖抹著眼角朝外走,在走到房門時,回頭,深深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麵無血色的趙綾暄,歎氣。這些年,趙綾暄遠在北疆,也不知道落下了什麼樣的病根。
待趙伯的腳步聲完全聽不到,趙綾暄方才睜開眼,直直盯著白兩世。直到白兩世再也受不了背後傳來的焦灼感覺,轉身。白兩世走到床榻前,替趙綾暄掖了掖被角。看到趙綾暄眼不錯珠地看著他,不由地失笑。“在下臉上是有什麼嗎?將軍這樣看著我?”
“我還能活多久?”
白兩世微愣,繼而莞爾。“將軍說的什麼話?將軍洪福齊天,自然是……。”
“我不怕死,你別拿糊弄別人那套來對我。”趙綾暄別開眼,打斷白兩世的話。“我的身體什麼樣,我知道。兩世,說實話!”
白兩世一改嬉笑態度,麵色沉重。他低垂著眼,不敢看向趙綾暄,生怕看到一雙渴望的眼睛。“最多兩年!”
兩年嗎?趙綾暄失笑,果然是殺戮太重,上天容不得他了嗎?但是這麼個偌大的家業,兩年時間怎麼夠?“兩世!兩世!”趙綾暄猛地抓住白兩世的手,話語中滿是懇求。“幫我跟上天再借五年,我隻要五年就好。”兩年時間哪裏會夠?燕梁四麵受敵,要想保住趙家,保住趙綾妍的後位,隻能把周邊對燕梁心存不軌的國家滅掉。五年又哪裏會夠?隻是在這五年裏,他可以培養能接手他位置的後繼者。
“將軍!!”白兩世看著趙綾暄渴望的申請,悲戚。他隻是個大夫,能做到的隻是盡藥石之力,生死之事又如何輪得到他開口。
“哈!”趙綾暄頹然鬆手,躺倒在床,緩緩閉上眼。“是我失儀了。”拉上被子,蓋住頭,身體在錦被下不住抖動,低低的抽泣聲從被下傳來。他不甘!
白兩世坐在床邊,看著把自己蜷縮在錦被下的趙綾暄,不由地伸出手去,輕輕撫摸那隆起的部分。
白兩世從未見過這樣俊逸神采飛揚的男人。他站在街角呆呆地看著他,他坐在酒樓窗邊,笑容明媚。他看著他大口喝酒,眼神斜飛。在男人的軍隊征兵時,他不顧白家人不得入伍的祖訓,加入男人麾下,至此與白家決裂。他又如何舍得男人隻有兩年的壽命。
“將軍,拋下這一切繁華,跟我走吧!”白兩世張張嘴,始終無法把心中所想說出。從他搭上他脈搏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他這一生絕不可能再愛上任何人。即使這個人也許一生都不會脫下戎裝。得以陪在他身邊就好。
白兩世俯下身,用力抱住蜷在被裏的趙綾暄。“將軍,我不會讓你死的。”說罷,放開手,大步向外走去。隻要有一線希望就不會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