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綾暄嘴角含笑,眼波在魅眸臉上流轉。“也罷。男兒誌在四方,是我唐突了。莫護衛成親時記得知會我一聲,也好讓我來討杯喜酒。”
“那是自然。”莫香初微微笑著,神態自若地牽起魅眸,朝旁邊的臨時搭起的小涼亭走去。“為什麼不好好待在家裏呢?”
趙綾暄再也沒有留下的理由,翻身上馬,朝著王宮方向奔去。在趙綾暄完全從視線中消失,莫香初放開魅眸。“得罪了。”
趙綾暄來到玄華殿時,恰逢滿朝文武向夏漓進言彈劾他軍權過盛。他慢慢走在文武官員中,走到最前端,單膝跪下。“臣特來向王上請辭,望王上批準。”
夏漓大驚,以為是他的態度不夠堅定而造成的趙綾暄的請辭。“愛卿是我朝不可多得的股肱之臣,豈能隨意請辭?”
“臣隻是對王上心涼了。”趙綾暄抬頭,毫無懼色直視夏漓。
夏漓不怒反笑。“愛卿怎麼就對孤心涼了?”
“臣一直以為王上心胸開闊,哪怕是戴罪之身。隻要有恩於國家,有忠於國家之心,王上就能不計較他的出身。但臣錯了,臣錯看了王上。”
夏漓眸色驀地轉寒,他直直盯著趙綾暄,放聲大笑。“什麼樣才能讓你不心涼呢,趙愛卿?事事如你的意?不如這王座換你來坐,如何?”夏漓起身,手指向金色王座。“孤把這王座給你好不好?”
趙綾暄頭微低垂。“王上知道臣不是這個意思。”
夏漓手握成拳,不斷用力,骨節森白。還做得不夠好,不夠多麼?夏漓走下白玉階,看著跪在麵前的身穿綺紅麗裝的男人,腳抬起,狠狠踹向男人心窩。他不喜官服的繁瑣笨重,他允許他不用身穿官服就可以上朝;他不愛坐轎,他準許他在王城策馬;他嫌上朝枯燥乏味勞累,他給他準備軟椅解乏……還不夠多麼?為什麼總是要一步一步逼他?
趙綾暄跌倒在地,臉色蒼白。夏漓知道,這一腳,他用了十成的力。所有的怒氣隨著那一腳全都宣泄而出。他走上前,扶起趙綾暄。“趙愛卿以後就不要再說什麼請辭的話了。”他湊到趙綾暄耳邊,用兩個人僅能聽見的聲調低低發出威脅。“不要有任何異動,不然莫香初死!”
趙綾暄低垂著腦袋,教人看不清表情。“臣知道了。”
夏漓走回王座,看著底下噤聲的滿朝文武,和藹笑著。“眾卿都累了,退朝吧。”
滿朝文武跪在地上,恭送夏漓離開。待夏漓走開,官員們陸續站起,朝殿外走去。趙綾暄跪在原地,直到官員都走光了,才慢慢站起,手捂住心口。夏漓那一腳力度過大,若不是他看夏漓踹來時,用真氣護住心脈,隻怕此刻已是凶多吉少。隻是盡管如此,他仍舊踉蹌著起身,踉踉蹌蹌走出玄華殿,看到侍衛牽馬站在宮門前。他走過去,朝侍衛笑笑。“煩勞大人給我找一乘轎子。”
侍衛看了眼趙淩暄,覺得有些奇怪。趙淩暄蒼白著臉,笑笑。“平時總是騎馬,有些厭倦了,勞煩大人了。”
侍衛受寵若驚地離開去找內務府。趙淩暄斜靠著牆壁,大口喘氣。聽得身後傳來腳步聲,趙淩暄忙直起身子,努力平息著粗重的呼吸。
“國舅!”
趙淩暄慢慢轉身,拱手向來人施禮。“下官見過明郡王。”
明郡王一身紫色長袍,手邊牽著個七八歲的小女孩。小女孩抬頭看著趙綾暄,圓溜溜的眼睛裏滿是好奇。趙綾暄被小女孩盯得頗為不自在,尷尬地笑笑。他彎下腰,從口袋裏摸出一塊糖遞給小女孩。“來,吃吧。”
小女孩眼睛也不眨地看著趙綾暄,忽的用力搖著明郡王的手。“爹爹,這個叔叔好漂亮。我長大了要跟這個叔叔一樣穿紅色的裙子。”
“嘎……”明郡王臉上的笑意驀地僵住。他蹲下,努力糾正女兒的三觀。“月兒,這是長袍,不是裙子。”
“哈哈哈。”趙綾暄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童言無忌,童言無忌。你既愛極了紅色的裙子,那便改名叫做紅裙如何?”
小女孩眨巴眨巴眼睛,看看趙綾暄,又看看明郡王,手指繳在了一起。她抬起頭,看向趙綾暄,語氣認真無比。“那我以後就叫夏紅裙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