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等那點興奮勁一過,頭腦稍稍冷靜下來,田曉堂又意識到,雖然周雨瑩這個想法很好,但他恐怕做不了。他還是有些心理障礙的。為了仕途暢達一些,竟然挖空心思、想方設法去巴結領導,他覺得這有違自己做人的原則,甚至還有點無恥和下作。
但轉念又想,在官場上要有所作為,不巴結領導,行得通嗎?僅憑什麼能力、業績,憑什麼群眾公認,上級會把好位子賞給你嗎?得不到好位子,縱然有淩雲壯誌,也沒有施展身手的平台,一輩子就會庸庸碌碌,你能心甘嗎?田曉堂雖然有些書生氣,但對所謂潛規則還是了解一些的,他也並非自視清高,隻不過是對那些吹吹拍拍、溜溜舔舔的行徑有一種本能的抗拒罷了。
田曉堂心裏還在七上八下,猶豫不決,周雨瑩壓根兒就沒想到他會不讚成自己的“金點子”,她告訴田曉堂,眼下她已在著手下第二步棋,言語間頗為得意。田曉堂卻不置可否,沒有吱聲。他的曖昧不明,讓周雨瑩很有些不滿。
到了晚上10點,準備上床就寢時,田曉堂又掛念起明天上午的審定會來。他沒有多想,就拿起手機給鍾林打電話。
不想電話打通了,鈴聲響了半天,對方卻無人接聽。田曉堂以為鍾林已經睡下了,正要掛斷信號,手機裏卻響起了鍾林的聲音:“田局長,您找我?”
田曉堂說:“也沒什麼大事。我不過想問一下,那兩套方案的材料各打印30份,你都按要求準備好了吧?”
鍾林說:“早就準備好了呀。”聲音顯得有些低沉。
田曉堂說:“那好,你早點休息吧,明天上午還要作主題發言呢。”
鍾林說:“好的。”
掛了電話,田曉堂才意識到自己這個電話打得真是莫名其妙。那些材料上午在戊兆就已準備齊全了,到了晚上他居然還在問人家準備好了沒有,豈不是發神經麼!他馬上又意識到自己問材料不過是找個由頭,其實並不是想問什麼情況,隻是想證實一點什麼。證實什麼呢?證實鍾林那邊仍很正常,沒有發生什麼變故,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他的計劃沒出紕漏。盡管鍾林接電話不及時,答話很簡短,嗓音很沉悶,讓人有點生疑,但總的來說還算正常,田曉堂這才放心了一些。
躺在床上,田曉堂把這些天來發生的事情回憶了一遍,暗想到現在為止還沒發現什麼不好的情況,包雲河也不見有異常舉動,看來讓鍾林把兩套方案都端上審定會,應該是不會有什麼阻力和問題了。隻要兩套方案都能上審定會,自己的方案二勝出還是有希望的。審定會上有眾多領導,還有一些專家,包雲河一個人是不好左右局勢的。這麼一想,田曉堂便感覺信心陡增了。心中少了掛礙,這天夜裏他睡得還算安穩。
被局長壓得心服口服
田曉堂的好夢是被一陣嘹亮的手機鈴聲驚醒的。他睜開惺忪的睡眼,見窗外天色才蒙蒙亮,不免有點詫異:這麼早,誰啊?忙拿過手機,一看畫屏是薑珊打來的,不由有些慌張,莫名地有了一絲不祥的預感。信號連通後,隻聽見薑珊說:“師兄,是我。不好意思,攪了你的美夢了。”
薑珊不喊他田局長,卻叫他師兄,田曉堂覺得心頭漫過一股熱流,暖暖的。他意識到,薑珊一大早打來電話,又直呼他“師兄”,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他不動聲色地問:“你找我有什麼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