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聞言,卻隻是側過頭去,語氣極淡:“我隻是猜測罷了。”
“不過我相信,用不了多久,真相便會顯露出來。”
“嗯,青嵩想到好法子了?”
仙帝便把她離開後發生的事仔細道來。
明麵上,他把芙尾關在暗牢不聞不問,暗地裏,卻是讓人把守得密中有疏,靜等芙尾的同夥到來。
“那青嵩可把那人逮住了?”
青嵩帝搖搖頭,麵色沉重。“此人善於偽裝,狡詐多計,竟讓他給逃脫了。”
在這之後,芙尾便大喊大鬧,揚言有秘事要講。
女子願意被廢去法力和修行以償其罪,並主動告知鱺尾殿的秘密以求換來暗中保護。
“仙帝,芙尾隻求您看在過去的情份上,能救我一命……”
跪地央求的女子,麵容憔悴,臉頰瘦削,更襯得那雙杏眼大而駭人,紅腫醒目。
她已被這惶惶的等待和焦灼折磨得不成人樣,不見半點主母的風采。
“他會來殺了我的……求求您,救救芙尾……”
女子聲音已哭至嘶啞,連一旁看守的青琅軍也於心不忍,連連皺眉。
“那青嵩是如何回應的?”
“答應她,但有條件。”
男子在腰帶裏一摸索,而後將掌心攤開:兩把鑰匙和一張寫著字的紙條。平淡無奇。
嬋珈曾道,她多次瞧見芙尾出入一間上鎖的屋子,或許這兩樣物件,便能助自己解開其中玄機。“我懷疑,芙尾背後那人,便是晉鼇。”
虞步宜聽到他從胸腔處擠出來的歎息。沉重得教人難以忽視。
“說不定,兩人就是在那間屋子偷偷會麵布署計劃,是嗎?”
男子的沉默已說明一切。
“趾娘倒有一計,不知青嵩覺得是否可行。”
“哦?說來聽聽。”
“我去焰無殿拖住晉鼇,青嵩去鱺尾殿密室打探究竟。若晉鼇借故離開,其中必有端倪。”
男人語氣裏滿是讚賞:“此法甚妙。不過趾娘……得萬分小心才行。”
聽他一說,虞步宜反倒緊張起來。此時尚且不明對方身份,她這般自告奮勇,也不知是好是壞。
青嵩帝為防萬一,又派出五個青袈士暗中保護她。虞步宜拍拍臉頰,猛呼一口氣,終是抬腳走到焰無殿門口。
“鼇主恰好在,仙子隨我來吧。”
“有勞仙倌了。”
虞步宜沒料到一走進去,眼前這幕,竟會如此教人震撼:男子斜斜靠在紅梅樹上,黑發散落,如瀑似綢,端的是柔滑無比,順亮迷人。他的左腿高高支起,這姿態分明灑脫不羈,可不知怎的,她卻覺出一股隔絕於世的孤清來。
或許是因,仰頭望月久久不息之人,本就是寂寞蕭索。何況他還坐在樹上,浸染月輝,高處不勝寒。
“晉鼇上仙,是否要讓人上一壺酒來?”
此情此景,若有酒釀助興,必是錦上添花。
男子似是才注意到她的存在。回頭遞來一笑,而後便翩然起身,徐徐落地,衣擺飄舞,如從天而降的瀟灑謫仙。
晉鼇很快命人呈些茶水吃食上來。不過片刻,他周身的孤寂氣息便已消失無蹤,轉而又是那俊逸的翩翩公子模樣。
她隱約能感覺他心事頗重,但捉摸不透之人,並不都是行事詭秘險惡之輩。
“趾娘在想什麼?”
“哦,沒什麼。”虞步宜收斂神思,為免氛圍陷入尷尬,隻得一通胡扯。“聽仙帝說,扛鼎族那日趁兩族交戰,便出動了大部分人馬想來個出其不意,一舉將仙族人鏟滅。”
“正是。若非如此,我便不能趁其防備鬆懈,借機脫身。”
“幸得上仙心思巧妙,懂得把握良機,沒有被扛鼎族人發覺,否則我必會愧疚難安。”
“趾娘……”
虞步宜難得見晉鼇這般欲言又止,不由來了興趣:“上仙想說什麼?”
“你我也算共過患難,情意已非一般。你叫我上仙,著實顯得生分許多……不如,以後就喚我晉鼇吧。”
虞步宜聽完這話,冷不防被自己口水嗆到。
“怎的這麼不小心……”
晉鼇已不自禁撫上她的背輕拍幾下。女子這下更是咳得麵色泛紅。
這邊氣氛曖昧火熱,青嵩帝卻隻身在鱺尾殿等待消息。
芙尾已把召喚尖嘴小鳥的方法教授與他,不多時,他果然瞧見那活物停在窗邊,渾身透著一股機敏勁兒。
周遭靜得能聽見樹梢的撲簌聲。
一柱香功夫已到,他該去開門了。
“這兩把鑰匙切莫搞混。記住,你隻有兩次犯錯機會,否則便會被毒針所傷,得躺上半月才能好。”
等聽到一陣吱呀聲,男人不自覺放鬆雙肩,抬手將額頭薄汗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