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明白別人也許真的是生來就長這樣,不過被刻板印象影響的她,委實難以忽略心頭的怪異感。虞步宜原本打算等兩人處好了關係,她說不定可以開玩笑問下這臉是否天生如此,奈何走到園子後,女子就凶相畢露,完全把她當成了下等丫鬟。
“你就在這待著吧。”
“有勞渡窈姐姐帶路了。”
她不曉得這女子真實年紀,但看麵相,確實比自己要成熟些。虞步宜把“阿姨”二字硬生生忍下去,改口喚了聲“姐姐”。
她要比自己小,那正好,她就想氣氣她。你主子待我情同姐妹,憑什麼你一個受人使喚的丫頭就給我甩臉色?
果然,渡窈聽她一稱呼,整張臉都表達著“老娘有這麼顯老?!”的忿忿氣息。隻是考慮到自己若在這種事上糾纏不清,難免會讓她察覺到自己的不滿。她若到主母麵前添油加醋說幾句,難保主母不會出於麵子對自己小懲小戒。
劃不來,劃不來。渡窈這般思忖,便使勁兒擠出笑來:“這裏需要好好修剪打理,你就照著那邊的樣子來吧。若有不明白的,來問我便是。”
虞步宜瞧她此刻的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不由感到十分訝異:莫非是她良心發現打算討好我?
要真是這樣,那她索性就得寸進尺一下:“姐姐,我當初在九趾宮時,就愛養花弄草,那裏恰巧有片園子,奇葩異卉放眼皆是。其中有種花,顏色豔麗無比,卻偏偏帶有毒性,那日我不小心碰了一下,竟覺得全身麻痹,過了好久才緩過來……”
她說話時,還特意觀察了下渡窈的表情——女子撇嘴和偶爾偏頭張望的動作,已經暴露了她的不耐煩。唉,原來這人對自己,是虛情假意啊。
虞步宜默歎一句,趕緊講出重點:“不知道這園子裏,有沒有那樣的毒物……”
“喏,就在你旁邊,待會兒小心些就是。”
她順著渡窈手指的方向一看,剛才顧著說話去了,竟沒注意到,旁邊這一大簇,那才是是真真正正的“奇葩”啊:此物枝葉碩大堪比芭蕉葉,不過其葉片卻要肥厚硬實得多,且這顏色是罕見的藏藍色,而它的果子,卻和櫻桃一般大小,顏色青黃透亮,看著實在是玲瓏可愛。
“敢問姐姐,此物叫什麼?哪裏碰不得?”
渡窈的不耐煩表現得越發明顯,卻隻能強忍著解釋道:“它叫織闌,果子帶毒,咬一口就渾身發麻,動彈不得。”
“可還有的救?”
她感覺渡窈快被自己氣得翻白眼。“過半小時就好。”
“多謝姐姐解答。”
女子已經懶得客套,轉身就去忙自己的了。
虞步宜見機會來了,不敢遲疑,立馬使出分身術來——隻瞧她兩腳邁出一步,雙臂隨即掄圓在空中劃兩道圈,隨即集中精神,默念咒語,刹那之間,另一個她就出現在眼前。
她按捺住心中狂喜,來不及欣賞自己傑作,便把另一個“虞步宜”放倒在地。至於那毒果子,虞步宜琢磨一番,為保險起見,她又變出了一塊布,然後將其鋪在掌上,把那鮮亮的果子給摘了幾顆下來撒落在地上。一切準備就緒,她不再過多停留,提腳便往渡窈相反的方向飛去。
在半空中觀察了一會兒,虞步宜好不容易才發現一處密林。待尋到落腳處,她便在手心輕撫三下,靜等那人到來。
也不曉得自己運氣夠不夠好,能在渡窈發覺之前火速趕回去。簇檀教給她的分身術,隻能暫時抵擋一會兒,兩時辰一到,那個“虞步宜”便會消失無跡……啊啊啊,蒼天呐,賜我一點好運吧。
“話說我最近,運氣也太背點了吧。”
虞步宜瞧見四下無人,靜謐異常,幹脆來個天性釋放,把這些日子的不痛快不順意統統吐槽一遍。
“究竟是誰!嫉妒我才華和美貌,快給我滾出來!”
她像被戲精附體一樣,在原地踱來踱去,自言自語。變成這樣,也不能怪她。不是所有人,在經曆了那些事後,都能樂觀活著,希求著為自己爭取個好的後半生。
而她現在還在死扛著。逼不得已。若不扛著,那她真得死了。
虞步宜越想,越覺得自己真是偉大。又悲哀又偉大。
“哎喲,這人怎麼還沒來?”再不來,她可真忍不住哭出來了。
“姑娘。”
她還陷在愁緒中難以自拔,耳邊就聽見有人叫她。姑娘,可真是久違的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