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阿步的陪伴,虞步宜覺著也沒那麼難熬。算算日子,明天便能抵達妖界。出發那日她還憂慮會不會半路遇著什麼意外,遭人劫色劫財,但過了幾日,見一切順遂如常,她也稍稍放下心來。
孰料到了晚上,她正睡得香沉,轎子卻開始猛然搖晃起來。
“主母小心!”
“有人偷襲!”
“快建防護結界保護主母!”
話音剛落,轎子很快停止了晃動,阿步卻顯得萬分焦躁,在籠子裏怪叫不止。虞步宜感到一陣慌亂,探頭伸出簾外,才發覺轎子竟是停在半空,周圍環繞著一道光圈。想來那應是他們口中所說的“防護結界”了。
一群人都在奮力抗敵。
狂風怒號夾雜著狠厲的碰撞聲,聽得人心驚肉跳。她不清楚對方究竟是何模樣,有何目的——未知往往更令人恐懼。
在耳邊傳來又一陣痛呼聲後,她終是坐不住,掀起了簾子。
“主母,外麵危險,切不可越界!”
是鏡宵。也不知她受傷沒?這些人究竟什麼來頭?
“來者何人?竟如此猖狂,敢偷襲仙庭青嵩帝的女人,妖界九趾族的族長!”
如今情況危急,虞步宜隻能怎麼聽起來有威懾力就怎麼說。誰知那些人對此,卻是不以為懼,膽子大到衝破天際。
“啊——”
她聽得一聲驚叫,竟是來自鏡宵。
“鏡宵,你還好嗎?”
“主母,別出來!”
現在這情況,她怎麼能夠坐以待斃。要是親近之人為她流血受傷甚至犧牲性命,自己這輩子估計都會負疚難安。
思及此,她不再猶豫,一個踮腳便飛出了轎子。離得近了,她方看清來的都是些貓頭鳥身的怪物,她的九趾族人。
來不及多想,她雙手使力運出一道紫光,便將與鏡宵相纏的九趾妖給震開了去。
“主母!”
鏡宵見到她,先是詫異,過後卻換上了又憂又急的臉色:“主母快回到轎中去!”
女子旋轉手掌朝左邊用力一推,那近身的九趾妖竟直直掉落下去。“主母這幾日坐得累了,正想伸展伸展筋骨。”
她一個躍身衝至高處,彙聚意念和全身的力氣使出了一個巨型光波,隨她而來的幾隻九趾妖也不甘示弱,揮翅聚到一塊兒,準備伺機而上。
隻聽“嘩刷”一聲,那光波猛地向前,漸次擴大,虞步宜心頭隨即竄起難言的喜悅:這光波看起來很有威力的樣子,你們這幾個小妖還不速速受死。哪知這些小妖,卻比她想象中更為陰險狡詐——隻見它們齊齊撲身而上,卻又倏然往四方分離,堪堪避開了那巨型光波。
好一招聲東擊西!虞步宜暗呸一句,按捺住心內慌亂,趁其不備來了個釜底抽薪,脫離了九趾妖的包圍圈。
她捂住失控蹦噠的心髒,正尋思著該如何擊退這些沒多大能耐卻數量龐大的小妖,遠處卻傳來一陣“嗷咦”的呼喊。
緊接著,這些九趾妖也開始“嗷咦”“嗷咦”地應和起來。音調尖銳刺耳,比夏日蟬鳴還聒噪百倍。虞步宜以為這又是玩的哪個新招式,卻見這些小妖撲騰了幾下翅膀往那聲源處飛去,毫不戀戰,把他們當做透明人一般。
待周遭又恢複寧靜,虞步宜也開始關心起大家的情況來。拔山使有一個受了重傷,鏡宵隻受了點皮外傷,抬賀禮的挑夫失蹤了兩個,四箱珍寶也隨之不見了蹤影。
“主母……”
“先找到一處地歇息吧。”
“可是明日……”
“不必急於一時。”
眾人見她態度堅決,隻得應承下來。於是在這萬籟俱寂時分,一行人挑著燈,仔細尋找歇息處。可喜的是,不到半柱香功夫,他們便找到了一處空地,近處還有條淺溪可供洗漱整理。
虞步宜耳聞幾聲如卸重負的歎氣,便知大家雖未表現出來,但經此一戰,難免感到疲累。幾人給那拔山使處理好傷口,又渡了些真氣維持體力,虞步宜便拿出瓜果來給大家平分,填飽肚子後,大夥兒又找來枯枝斷葉燃起了火堆,一方天地被照亮,讓人胸裏也升起融融暖意。
“今晚有所耽擱,明日隻能加緊步伐了。”
幾位拔山使不但英勇非凡,而且還相當敬業。這麼一想,她不禁佩服起青嵩帝挑人的眼光來。
“方才辛苦各位了。今夜突生意外,或許還和我九趾族人有關……”
“主母不必自責。隻是明日要多加小心些為好。”
經他一提醒,大家也開始七嘴八舌討論起防禦措施來。等幾個方案成形,又花去不少時間,夜色已深得如同泅開的濃墨。
虞步宜躺在轎子裏,身側是鏡宵熟睡的麵容。經過她好一陣軟磨硬泡,小丫頭才答應和她同睡一榻。阿步剛才折騰了幾下,大概是精疲力盡,也很快安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