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車站,我終於用雙手的大拇指和中指圈成一顆心,高高地舉過頭頂。
小心的淚奔湧而出,車窗上隻留下抖動的雙肩.
小心愛看書,很有一套理論,常常讓男生們敗下陣來。那時,許多人要搬出我來應戰,而我不肯。在我眼裏,小心是個難以琢磨的人。記得第一次與她對話是那麼的簡單:
“嗨,能把筆記借我抄抄麼?”
“可以,拿去吧。”
她的聲音很平靜,沒有與男生爭執時的衝勁。她的臉和眼都是安靜的,有我看不懂的祥和。而我有了更強烈的感受,我不懂她。自習教室裏,時常有朋友會和她半開玩笑的搞些辯論,我總仔細地聽,卻不加入。當她無意間看到我的目光,唯一的表情不在臉上,而在長發利索的一甩。是挑戰麼?無法理解,無法相信。那就是大二時她留給我的記憶。
大三,有了個純友誼的女性朋友,她也是小心出雙如對的好朋友。從她的嘴裏,我聽到了更多對小心的好評,也知道小心曾多次議論過我的為人。但小心在麵對我時依然平靜,使我無法相信她會對我有什麼興趣。我們從不曾注視,更不曾交談,除了通過朋友的言語了解對方,我們一無所獲。她是個很有思想的人,這讓我畏縮,實在是不願接近她,讓她看出我想和她說話。這種無聊的自尊,一直延續到大四。
有件事我印象很深,那是夏天。
下午上課,小心穿了一件其實很配她的淡色上有大簇水仙的長裙。偏巧我家窗簾的花色與那長裙相同。當時我笑了,把這當笑話說給朋友聽,並給她取了個外號---“窗簾”。這個外號很快地傳播開來,而我也隻當是玩笑,沒注意她是否知道。直到後來的一個晚上,小心的朋友和我聊天時說起那個笑話,我才有所驚覺,連忙道歉。但那個女孩卻笑了,說:“道什麼歉呀。她很喜歡窗簾這個外號。但她生氣你為什麼不當麵告訴她!”
我沉默了,她與我除了大二借筆記說過一次話從未交談,讓我如何開得了口?那晚我暗想過,發誓下次見她一定笑著打招呼。可是,我食言了。
三年級下學期,學校的BBS站開通。小心的朋友在我的勸誘下開始接觸網絡,她很快迷上了網,進而天天拖著小心和她一起去CC上網。第一次在BBS上看到署名“小心”的文章,我便被吸引住了。發覺這個人的心境和思想與我那麼相近,平生出一份珍惜。於是,我總是留意小心的文章,而且每每因為她的話而有所感觸,有所收獲。我開始回應她的文章,有時兩人“Re”得連成一片,場麵壯觀。終於有一次,我對小心的朋友說了這件事,我說我喜歡小心這個人,我相信她是女的。朋友斜眼看我,一臉詭笑,讓我摸不著頭腦。看我不明白,她一字一句的說:“小心就是她,是她呀。”
那一刻我恍然大悟,心劇烈地跳動,“小心”,我脫口叫出。
那晚我在BBS上等,她一出現,我就CALL她,喊出了她的真名。她嚇壞了,問我是誰,怎麼知道她的名字。我對著屏幕大笑,笑出了眼淚。我終於主動同她說話了,等了很久的,不必再等。
那以後,我們時常TALK,她的打字速度也越來越快。玩笑、爭論、甚至挑釁,小心和我成了網路上知心的朋友。然而另一方麵,雖然我們彼此知道對方的真實身份,但麵對麵時依然無話可說。我欲言又止,她滿臉期盼,這種尷尬的場麵隨畢業的臨近而愈漸增多。這是怎麼了,她和我之間總有一道高牆。我很困惑,小心也一樣,但在BBS上我們都自覺地不提及這個奇怪的現象,隻把迷惑和些許悲傷留在下網回校的路上。
大四,學校的BBS站關閉了,連CC也不再對學生開放,小心與我便失去了唯一可以交談的空間。大四的事情其實很多,不象學弟們想象的輕鬆。考研,不成又開始四下裏找工作;實習、畢業,設計、外出打工,直至畢業前夕眾多的酒會。
小心和我見麵的機會都極少,更說不上交談。在路上相遇,點一點頭就擦肩而過,我回頭時沒見她回過頭、她回頭的話我也沒看到。我開始遺憾,開始自責,卻依然沒有表白什麼,挽回什麼。
前天,班級告別酒會如期進行。小心和我坐同一桌,席間我望著她,有┞檳盡>坪鵲枚嗔耍桓?/font>女孩子忍不住抽泣,頓時引得滿場哭聲。我不忍再聽再看,和另外幾個人衝了出去。沒多久,小心跑出來倒在沙發上,空空的大堂裏隻有她和我。她一直低著頭在哭,看不到她的臉。我猶豫著坐在很遠的對麵,慢慢抽煙。一會兒,小心抬起頭看見我,她擦了把淚望我。該過去了,我對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