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183滅門(1 / 2)

苠連山坐落在雲鄂國的最南部,是人煙稀少的邊陲之地,舉目望去遍是半人高的野草,甚是荒涼。而離苠連山僅一百裏遠的樂清鎮,大概是全雲鄂國裏最貧窮的地方了,貧瘠的土地使這裏的百姓即使再努力耕種也隻能勉強解決溫飽。大多不堪貧窮的青壯年村民早已外出經商,隻剩下戀家的人和老人們留在樂清,也使得這裏愈加荒涼。

所以這樂清雖說是個鎮,人口卻還不如富饒之鄉一個村的多。怕是朝廷裏那些貪得無厭的官員們,都因為樂清撈不到什麼油水而遺忘了這個偏遠的小鎮。

可就是這麼偏遠又艱苦的地方,在一個黑雲沉沉的黃昏,東陵鶴帶著妻兒從京都雲奉遠途跋涉數萬裏,穿過了大半個雲鄂國國境,在樂清這裏買下鎮上最偏僻的一處房子,準備在這裏定居。

樂清的清貧東陵鶴看在眼裏,疼在心裏。他之前當過都城裏的一個小官吏,目睹了雲鄂朝廷中大臣們的享逸奢靡,著實為衣不著食不飽的百姓不平。

可他又能怎樣呢?空有一腔報國熱情卻沒有伯樂賞識,到最後隻不過是一個位卑言輕的小小官吏。如今為了全家人的安全,也不得不輾轉來到這麼偏僻的地方定居。希望不會那麼快被"有心人"找到,讓洛兒和抈兒能夠快快樂樂地長大成人,如此他也算對得起他朋友臨終前的囑托了。

如果沒辦法拯救天下百姓於水深火熱之中,那麼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護好他的家人,讓他們免於提心吊膽,過幾年平安日子。

幸而,賢淑的妻子明白東陵鶴不能言說的苦衷。她與東陵鶴相守相伴十年之久,她了解官場的險惡齷齪,也明白丈夫心底的抱負和失望。她很驕傲,為自己有這樣一位正直的丈夫。

雖然長於富饒之家,但對於將要麵對的艱難生活她並沒有太大的擔憂,熟練地開始收拾屋內的一切,準備為丈夫和孩子們做一頓豐盛的晚飯。東陵鶴想要幫妻子的忙,卻被妻子笑著趕出了廚房。

年僅六歲的兒子雖然還不明白父親突然搬家的決定,但也沒有纏著父親問原因。小孩子畢竟玩心重,活潑好動,尤其是剛和小夥伴混熟,剛到新家沒一會兒就拉著抈兒跑出去玩了。

被妻子趕出廚房後,東陵鶴忽然想起朋友托付給他的另一樣東西,他們選擇搬家到這麼偏遠的地方有一多半是因為它。小心地將包裹裏的一個藍色錦盒抽出,環顧了幾圈簡陋的房內,實在沒什麼適合地方可以放置這個貴重物品。東陵鶴略一沉吟,身子縱然向上一躍,將手裏的盒子穩穩地放在房梁夾縫處。

當初……是不是不接這個東西會好一點?但他如果不接受,致使這東西落入奸臣歹人之手,他的朋友怕是會死不瞑目吧。

眼看著天色漸晚,屋裏也漸漸傳出了飯菜的香味,那兩個玩瘋了的小家夥卻還沒回來。東陵鶴擔心他們不熟悉環境,找不到回來的路,起身準備出門找他們回來。

囑咐了正在廚房忙碌的妻子幾句,東陵鶴拿上隨身的灤心劍,正準備開門出去的時候卻聽到門外有腳步聲。

雖然很輕,輕到東陵鶴靜下心再去聽時已經聽不到了,仿佛之前的聲響是他幻聽了。

東陵鶴的心一下子沉了,之前心裏存在的僥幸蕩然無存。

那些人,這麼快就找到這裏了嗎?

他握緊了手裏的灤心劍,手心卻微微沁出了汗。

東陵鶴之前是京城裏小有名氣的捕頭,見過各種詭異的場麵,早已司空見慣。可這次,他卻不由自主的緊張了起來。

驟然響起的敲門聲在空曠的院落裏回蕩,輕而有規律的聲音聽起來甚至有幾分嚇人。

長年練劍,武者的本能讓他感覺很不好。灤心劍的劍氣透出劍鞘,如同一縷縷的煙霧般環繞在主人身邊,微露出劍鞘的劍身現出隱隱的鋒芒。

東陵鶴鎮定了下心神,該麵對的總是要麵對的,當初他答應好友接過那幅畫的時候就想到了最壞的結果,隻是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快。

隻是溪兒和那兩個孩子,連累他們了……

一想到妻兒,東陵鶴的心不覺柔軟了幾分。然而正是這一刹間的分神,他沒聽到門外最關鍵的一聲異響。

打開門,門外赫然是賣給他房子的鎮民。夜色朦朧中,他看不清男人臉上的表情。雖然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但東陵鶴還是心裏一鬆,手裏的劍卻沒敢放鬆分毫,正要說話時忽然聽到屋裏妻子驚叫了一聲。

“溪兒怎麼了?”他心裏一悸,張皇回顧,身上的劍氣屏障因為他的心緒不寧而瞬間紊亂,同時他沒留意到自己將最薄弱的後背顯露在外。

將自己的後背暴露給一個不知是敵是友的人,是武者的大忌。

東陵鶴回身的同一瞬間,從那個鎮民身後迅速刺出一柄劍,鋒利的劍刃在東陵鶴來不及出劍防禦的時候狠狠洞穿他的身體,致命的創傷讓他再一張口已是鮮血泉湧。

一刀致命,是職業殺手的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