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從燁做了很長的一個夢。

夢裏麵,他變成了一隻蝴蝶,飛得很快很急促。身後是一片漆黑的烏雲,像是擇人而噬的猛獸,如影隨形。忽然風起,蝴蝶飛得左搖右晃,瞬間被身後的烏雲追上並包裹住,蝴蝶在拚命地掙紮。突然聽到有人在耳邊呼喊著,烏雲略微減緩了包裹的力度,蝴蝶趕緊撲騰著翅膀,掙脫開了烏雲,飛了開去。

“從燁……從燁……”

秦從燁睜開眼睛,略顯刺眼的眼光從窗戶照在他臉上,讓他不由自主把眼睛眯了起來。等到適應了後,才看見年輕了十來歲的父母坐在一旁,而自己正躺在一張床上,手臂上紮著針、掛著吊瓶,略微有點麻。

“爸,媽……”

看到麵色依舊蒼白但是已經醒來的兒子,秦爸秦媽這才放心下來。

“兒子,做噩夢了?”秦媽剛剛坐在一旁洗水果,看到睡了三天的兒子動了動,裸露在外的手臂顫抖著,才試著叫醒他。

上天保佑!看到兒子醒來,二老心裏麵的一塊石頭終於落下了地。

“媽,我沒事,就是做了個奇怪的夢。”秦從燁安撫了一下秦媽,略微一動,就覺得自己屁股一陣疼痛,扭頭一看,右側屁股和小腿都包紮著紗布。

“幸好你沒事,不然我和你爸不知道要怎麼辦了……”

話沒說完,秦媽眼眶就紅了。

“你看你,兒子都沒事了,你就少說兩句,”秦爸轉頭看著秦從燁,問,“兒子,你跟老爸說說,那天是怎麼回事?”

掙紮著坐起身,秦從燁把那天的詳細情況說了一遍。

……

牧青雲最近總感到諸事不順。

作為東江市的市長、市委副書記,這些年的辛苦耕耘讓上麵領導頗為讚賞。恰逢市'委'書記吳遠建明年即將調任,上麵領導有意扶正牧青雲,讓其再進一步。

在這個節骨眼上,風平浪靜、按部就班地工作,以不變應萬變,是最好的應對之策。

偏偏三天前,他兒子牧澤宇撞人了。雖然被撞的小夥子沒什麼大礙,但這件事已經傳到了吳遠建耳朵裏。

第二天,吳遠建專門來到牧青雲的辦公室了解了一下事情經過,要點也很明顯:在上麵還沒有確定最終人選的時候,牧青雲和身邊的人,都要謹言慎行。

牧青雲把牧澤宇訓了一頓,之後這兩天一直忙著手頭上的事,事情忙完後,就帶著自己的兒子過來看望秦從燁。

“澤宇,幸虧那小夥子沒什麼大礙,隻是略微擦傷,但是你要引以為戒。”45歲的牧青雲麵色沉凝地看著一旁20出頭的牧澤宇,“你爸我走到今天這個位置不容易,能否再進一步很重要!”

牧澤宇點了點頭,“爸,我知道,我以後會注意的。”

作為市長的兒子,牧澤宇並沒有太多後世會出現的官二代的不良作風。母親早早去世,牧青雲花在機關單位的時間比花在他身上多,所以打小他就獨立。

隻是事業不順讓他心煩意亂,分神下才把秦從燁撞倒了。

不知秦從燁死活的牧澤宇有點害怕,反應過來第一時間給牧青雲打了電話,緊跟著趕忙和陳一宏等人把傷者送到東江市醫院。

醫生檢查完畢後,確認隻是略微擦傷,骨頭、經絡都沒損傷;至於昏迷,可能是因為考試完過度喝酒導致。

牧澤宇和趕來的牧青雲鬆了口氣,陳一宏和幾個同學也如釋重負;風風火火而來的秦爸秦媽知道兒子沒大礙,一輩子老實人的他們也沒想著追究,特別這個撞人的還是市長的獨子,隻是讓他們負責自家兒子的醫藥費就行。

民不與官爭,即便是個好官,秦爸秦媽也敬而遠之,而且在牧青雲父子誠懇道歉後,他們心裏最後的一絲不快也煙消雲散。

病房門口。

牧青雲整理了一下衣服,推開了病房門。

……

病房裏。

醫生檢查完,微笑著說,“沒什麼事,擦傷的口子還沒愈合,別碰水。今天再留院觀察一天,明天可以出院了。”

秦爸秦媽道謝。

等到醫生出門,完整說了一遍事發經過後,秦從燁有點好奇,“爸,媽,誰把我撞了?”

前世他隻知道陳一宏被撞後,陳爸陳媽有時候打電話怒氣衝衝,說不到兩句就掛斷,他也不敢多問。

秦爸秦媽剛要開口,就看到門推開來。

“小秦,你醒了啊?”推門進來的牧青雲看著坐在病床上的秦從燁,眉目間如釋重負。

人醒了就好!

不管先前醫生怎麼反複確認,人沒醒始終不能讓牧青雲放心。現在看到秦從燁醒了,除了麵色略微有點蒼白之外,精神麵貌還不錯,這才讓他徹底安心了。

示意牧澤宇把帶過來的補品放下,牧青雲開口說,“澤宇,給小秦道個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