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不凡皺了皺眉硬忍著伸手給她拍了拍身上的土,一下塵土亂飛讓他也不禁感歎這南北方的氣候差別也太大了。再一看青草頭發也亂蓬蓬,額頭上也青了一塊簡直就像個小乞丐。
柯不凡心底表示拜服:這麼一跤也能把你摔成這樣。
他蹲下身把她的頭發攏成一束,然後從帽子中拔下自己頭上的白玉簪插在青草頭發上,總算弄得整齊一點了。
老實說他們兩個人站在一起真是一道奇觀,一個是渾身是土髒兮兮的小女孩,一個一身白衣一塵不染,再加上兩人的身高差距,讓路人也忍不住回頭觀望這一對奇異的“兄妹”。
安慰了青草幾句後柯不凡裝作平常人一樣牽著她的手,拉著她飛快離開了這裏,來到了郊外一個湖水邊。
剛到沒人的地方柯不凡就立馬摘掉了頭上的帽子,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回頭看了一眼青草,露出一個舒暢的笑容。
青草看著眼前的人兒,先前束起來的頭發此刻垂在腦後,她摸了摸自己的新發型嘟囔道:“我都沒有到十五歲,幹嘛給我把頭發束成一個髻?”
柯不凡側身看著她伸出手,用輕鬆的口吻說道:“那,還給我啊!”
青草退了一步:“那不行,都已經給別人了怎麼能再要回去。”
柯不凡對她笑了一下轉過了頭。
柯不凡今天心情不錯,他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的空氣注視著平靜的湖麵。突然間他轉過身朝青草走來,青草嚇了一跳:“你幹嘛?”
柯不凡走到她麵前蹲下身,沒辦法他要是站著青草隻及到他的胳膊肘。柯不凡伸手搭在青草的頭上說道:“讓我看看你臉上的傷。”
他看了一下說道:“沒什麼要緊的,以後小心點。”然後站起身說道:“我說,上次分別忘了叮囑你以後再見到我就當做沒見過我,日後咱們倆個也不要有什麼瓜葛了。”
青草覺得十分委屈:“我這次真的是有重要的事告訴你,你冤枉我了。”
柯不凡覺得好笑:“好吧,我看看是什麼重要的事。”他壓根不會覺得青草會說出什麼正事,帶著一種仿佛要聽小孩子說笑話的眼神微笑著看著她。
青草認真地說道:“我聽說這次淩幫的人要對付你,他們已經知道你在清河郡了。現在這裏大大小小的地方已經都埋下了他們人手,這是我從千羽姐姐那裏聽來的,她是淩幫幫主的侄女,我想應該不是騙人的。剛才在街上看到你的時候我就想告訴你,可是你卻不理我,現在我說完了,我該走了。”說完這些青草默默轉過身準備走開。
這時隻聽一聲寶劍出鞘的聲音,青草詫異地回過頭便看見一把冰冷的劍已經擱在了她肩頭。
她驚訝地看著柯不凡,隻見他的神情已經從剛才的輕鬆轉為凝重,甚至還帶著一股憤怒。
隻聽柯不凡冷冷說道:“為什麼對我這麼好?你到底是誰派來的?”在想到青草這麼一路辛苦地追自己過來,竟是為了告訴自己有人要害他,這對自小在自私冷酷的環境中長大的柯不凡來說,實在是太值得質疑了。因此他想也沒想就拔出劍對著青草,充滿戒備地看著她。
青草心裏難過的要死,一次次的好意卻被對方當做陰謀。她努力壓住心頭的哽咽,不說一句話。
柯不凡見她沒說話,便走到她的麵前說道:“說吧!你想怎麼死?念在我們之前的一點交情,我可以讓你不用身首異處。”
青草忍住淚水,用一絲決絕的眼神看著柯不凡說道:“要死我也自己死,既然你不相信我,那我就證明給你看。”說罷竟然一手推過柯不凡的劍跑到湖邊,跳下去一頭紮進了水中。
雖然沒到冬天但這秋天郊外的湖水還是冷的刺骨,青草是北方人並不會遊泳,掉進水裏後不久就失去了知覺。
柯不凡看了一眼劍上的血跡,放下劍走到湖邊並沒有立即救她,隻是靜靜地看著湖水,心中想著:不就是一個性命嗎?之前殺了多少人從沒手軟過,就讓她死吧!有什麼關係呢?
想到這裏柯不凡閉上眼睛,試著讓自己置身事外不去管它。但剛閉上眼睛就忍不住睜開看著湖麵,他覺得自己的心快跳出來了,以前多少人死在他眼前也沒有絲毫的動容,這次自己怎麼會冷靜不下來呢!
雖然心裏猶豫著,但他仿佛不由自主地還是扔下了手裏的劍,解開披風的帶子跳進了冰冷的水中。在水裏柯不凡抓到了青草的手,然後托著她的頭使勁兒拉上水麵,渾身濕透地抱著青草爬上岸。
他把青草放到自己的懷裏,用手輕拍著她的臉叫著她的名字,青草渾身被水泡得冰冷沒有一點兒反應。柯不凡感覺自己快要呼吸不過來了,什麼時候他竟然如此緊張一個人的生命呢?
此刻柯不凡滿腦子隻想著如何能讓青草醒過來,他先是把她扶起來給她輸送真氣點她的穴道,都沒用。沒辦法柯不凡隻好用最笨的方法了,盡管自己已經呼吸急促,可他還是吸了一口氣低頭給青草嘴裏吹氣。
就這樣吹了幾次,就在柯不凡覺得自己快要沒氣的時候,青草居然有反應了。先是手動了動,接著眼皮動了動,然後睜開眼便看到柯不凡…他的姿勢還停留在剛才的動作上,在青草看來柯不凡此刻不就是在親她嗎,而且還親的是嘴。
出於本能青草用自己生平最大的聲音叫了一聲,然後推開他抓起一把土就朝柯不凡臉上撒去。柯不凡倒是沒被她這一聲嚇到,反倒被她這一手的土弄了一臉還迷了眼睛。
他隨便用手擦了擦臉,便靠在青草身邊問道:“你醒了,有沒有事啊?”
青草看著柯不凡沾著塵土依然雪白的臉,警戒地捂著身體質問道:“你為什麼親我?”
柯不凡沒聽明白:“你說什麼?”
青草以為他在耍賴便大聲說道:“我問你剛才為什麼親我,你把我抱在懷裏把你的臉埋在我臉上還…這不是親我是什麼?”
柯不凡有些明白了,他解釋道:“我不是要親你,是為救你迫不得已隻好這麼做。”
青草顯然不相信,她一眼瞟到了柯不凡扔在地上的披風,更加有理地指著衣服說道:“你把衣服都脫了,還不承認!”
柯不凡看了一眼地上的衣服,青草不依不饒道:“真沒想到你竟然是這麼輕浮的一個人!”再看到自己的衣服全濕透了貼在身上,不由得又大喊道:“你一定也把我看完了,啊,我怎麼這麼倒黴!”
柯不凡用糾結的表情看著青草,佩服她一活過來就這麼有戰鬥力。他拉了拉自己濕漉漉的衣領,看著她平靜地說道:“你還那麼小,我怎麼可能會對你怎麼樣呢?剛才真的是為了救你,好吧!我承認是我的錯,我不該用這麼極端的手段,但我真的試過了所有的辦法,現在你醒了,我就放心了。”
青草抱著自己看著柯不凡一臉平和不像是在撒謊,仔細回想他平日的行為,覺得他應該不可能這麼做,於是才漸漸不再那麼緊張了。
柯不凡見青草終於恢複了正常鬆了一口氣。這時青草突然指著他大叫道:“你的手!”
柯不凡低頭看去,隻見自己的手背已經起了一層薄薄的冰,這是他長期練習寒冰真氣帶來的隱患,一旦遇到寒冷的環境,寒氣就會回流侵蝕身體。加上他之前為青草輸送大量真氣,導致自己體內熱氣所剩無幾,造成體表溫度下降,寒氣在皮膚上凝結成冰。
不一會兒冰已經從手背蔓延到了胳膊,柯不凡卻平靜地說道:“沒事,等我恢複了元氣再運功把寒氣逼下去就好了。”
青草呆呆地看著寒氣在柯不凡身上凝結成冰,她突然站起身說道:“我去給你生火。”沒等柯不凡說話就獨自跑開了。
不一會兒青草抱著一堆柴火終於把火點著了,柯不凡看著火光麵色蒼白不一會兒就倒了下去。青草趕緊過去伸手一摸他的身體,冰得她也收回了手。青草很焦急心想:這可怎麼辦?他不會被凍死吧!
想到這裏青草索性顧不得其他,她解開柯不凡的衣帶把濕衣服脫下來,然後把地上的披風撿起來給他披上。等自己身上幹得差不多了,她又把把柯不凡的衣服放到一邊烤幹,轉頭看著靠在樹上緊閉著眼睛的他,心裏有些不忍。
想了想她走過去把柯不凡的身體抱在懷裏,用自己的體溫給他取暖。等把他抱在懷裏的時候,青草才發現去掉不合體的衣服後,他有多麼瘦渾身摸到的都是骨頭。
青草一邊自己哈著氣,一邊輕輕揉搓著柯不凡的身體,想讓他的身體暖一些。雖說她從小跟街上的小男孩一起混大,可把一個同齡少年這樣親密地抱在懷裏還是第一次,因此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青草自己也忍不住臉紅,心裏想到:還好他看不見。
過了一會兒柯不凡漸漸恢複了正常體溫,他睜了睜眼睛身子剛動了一下,身上蓋的披風滑到了肩上,他這才低頭看清自己竟然沒有穿衣服。
不過他並沒有像青草那樣大吼大叫,隻是輕輕點了點有些暈沉的額頭,然後抬起頭看見青草正在火邊烘幹衣服,並故意別過臉不看他。
柯不凡浮起一絲苦笑說道:“先前你不是唯恐我離你太近,怎麼現在又肯做這些?”
青草咳了一聲,不自然地說道:“這是為了救你,不得已而為之。”
柯不凡側著頭說道:“這會子你終於明白我之前所做了吧!”
青草做賊心虛地應付道:“啊啊啊,明白了,明白了!”
過了片刻,她忍不住心裏的好奇問道:“我可以問你個問題嗎?”
柯不凡輕輕咳嗽了一聲說道:“說吧!”
青草小心翼翼地說道:“你身上的傷,是怎麼回事呀?”
柯不凡隨口說道:“哪裏的傷?”
青草轉過頭感興趣地說道:“一道傷在背上,一道在腰間,還有一道在腿彎處。”剛說完這些青草就後悔了,太尷尬了,她怎麼把這些說出來了呢?她看到柯不凡的目光由先前的不在意轉為有些曖昧地看著她。
青草頓時覺得自己的臉燒紅燒紅的,她幹巴巴地解釋道:“我不是故意要看你的,是給你脫衣服時不小心看到的。”這句話她用極低的聲音說道,接著又急赤白臉地討饒道:“是我錯了,我不該看你,你挖了我的眼睛吧!”
柯不凡看著她不露聲色地說道:“過來。”
青草身子一縮驚叫道:“你真的要挖我的眼睛啊!不要啊,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敢看了。”
柯不凡輕笑了一聲說道:“我要你的眼睛幹什麼?讓你看看衣服晾幹了沒有給我拿過來,你想看著我在這兒被凍死嗎?”
青草趕緊把晾幹的衣服遞給他,別過頭說道:“你快些換上吧!”
柯不凡伸出胳膊接過衣服站起身穿好衣服,然後靠坐在樹上低著頭不知在思考什麼問題。
青草麵色凝重地走到他麵前,蹲下身說道:“哥哥,你現在還是不相信青草嗎?”
柯不凡抬起頭對上她的眼睛說道:“因為我們永遠也猜不透別人在想什麼,你,可以告訴我你心中所想嗎?”
青草認真地說道:“我什麼都沒有想,我隻想著能和哥哥一起做好朋友,就這麼簡單。”
柯不凡看著青草的眼睛,臉上帶著一種迷離的微笑說道:“好,我答應你。但是你永遠不要後悔。”
青草猜不透柯不凡話裏的意味,隻是憨憨地笑著:“青草不會後悔。”說著她也挨著柯不凡坐下來,然後看看天對他笑著說道:“真的有點冷哎!”
柯不凡拉過披風輕輕蓋在自己和青草身上,然後抬起頭望著渺渺的天空。青草心情大好,她終於能靠近這個仿佛有一顆千年不化冰雪之心的少年了。
青草轉過臉看著他的側臉心想:長大後的哥哥會不會和身旁的少年出落的一樣美麗呢?想到這裏青草心裏暖暖的,她輕輕將頭靠在樹上開始暢想著未來美好的生活。
臨別之時青草約柯不凡明天去青鬆崗相見,那裏好玩景色又很美。柯不凡對她說道:“你以為我每天都像你一樣沒事到處閑逛啊?”
青草卻眨了眨眼睛調皮地說道:“朋友間第一次相約就這麼不領情啊!”
柯不凡一時無話隻好說道:“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