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大漢粗魯地咒罵了一聲,拍了拍衣服正準備繼續走,伸手一摸腰間突然臉色一變—錢袋沒了。
他隨即飛快轉過身來盯著那幫小孩大吼:“好你們這些小雜種!竟敢連本大爺的銀子都敢偷,真是活得不耐煩了,非給你們些厲害瞧瞧不可!”說著突然一甩袖子,從他那寬大的袖子中竟然飛出來幾枚飛刀,朝著那幾個小孩襲去。
這位大漢應該是氣急了,他忘了這是在大街上到處都是人,飛刀可沒長眼,先前還一直朝著小孩的飛刀在空中漸漸偏轉了方向,其中幾枚竟朝著旁邊的行人飛去,眼看就要傷及到小孩和無辜的路人了。
這時不知從哪裏蹦出了一個身穿紅衣服,紮著兩個發辮的小女孩,突然一伸手來了一個空中旋轉,最後又穩穩地落到了地麵。
路人相繼看去登時瞪大了雙眼:隻見這個年紀不過十三四歲的紅衣小女孩,正雙手平伸雙腳一前一後腳尖點地,在她手裏各抓著一把飛刀,甚至嘴裏還叼著一支。
在大家驚歎的目光中,隻見這個小女孩“呸”地吐出嘴裏的飛刀然後將雙手拉回到胸前交叉。一張稚氣的臉龐上帶著與年齡不相符的邪氣微笑,開口對前方愣在那裏的大漢說道:“這位大叔,這裏是大街上,就算你要使飛鏢也要看看地方。何況隻是對付一群小孩子,未免有些太過了!”說完哼一聲隻一反手便將手上的飛刀盡數還給對方。
那位大漢一見嚇得慌了神,身子一扭便壓翻了路邊的一個茶攤,再看“砰砰砰”三聲過後飛刀已全部插在了他的身子周圍,其中一隻距離他的手隻有分毫之差。大漢徹底愣在那裏,早已忘了錢袋還在那群小孩手裏。
小女孩得意地拍了拍手,然後叫了那幾個小孩走開了。
幾個人走後一邊說著剛才的驚險,紅衣服小女孩說道:“你們幾個辦事實在太不放心了!我不是早就提醒過你們了,不要找那些看起來就不大好惹的人,尤其是江湖中人。要找那些富貴子弟或者千金小姐下手,知道了嗎?”小女孩用手點著下巴說道。
那群看上去都不超過十來歲的小孩說道:“可有錢人家的公子小姐出門都有隨從跟著,不好下手啊!”
小女孩雙手支在腰間道:“他們人多我們人也不少啊!我不是已經跟你們演練過很多次了嗎?我看要點你們都忘了吧!”
其中的一個小男孩弱弱地說道:“我們沒忘,這次隻是一個失誤,青草你不要生氣,下次我們會做的更好的!”
“對”,旁邊的小孩都附聲道。
另一個大一些的男孩說道:“說起來這次多虧了青草,不然我們就慘了。”又一個說道:“那個凶巴巴的家夥他敢在青草麵前玩暗器真是的,我們青草才是玩暗器的行家呢!”
“就是就是”,一旁的孩子都說。
剛開始那個小男孩說道:“青草,這次真是謝謝你了!”
被喚作青草的紅衣服小女孩摟著小男孩們的肩,滿不在乎地說道:“哪裏,大家都是好兄弟嘛!”於是大夥又笑嘻嘻起來,分享著偷錢的愉悅。
就在他們商量這錢該怎麼花時,從他們這條小巷子的拐角處突然走出一個人。小孩們抬頭一看都開心地說道:“淩姐姐!”青草也一看:“誒,千羽姐姐!”
淩千羽走到他們跟前笑著說道:“原來你們在這裏,走!我帶你們去吃好的。”大家頓時歡呼一聲與千羽來到了一家上好的酒樓。
千羽給他們點了好多美味的菜肴,自己則在一旁陪他們說話。
其中一個孩子一邊吃一邊說道:“我就知道淩姐姐一來我們就有口福了。”另一個孩子也說:“是啊,淩姐姐每次不是給我們買好吃的就是買好玩的,反正每次看到淩姐姐就有好事!”大家都開心地笑了。
千羽看他們這麼開心心情也很好,她又問青草道:“對了,今天你們又‘收獲’了嗎?”他們私下管有沒有偷到銀兩叫收獲。
青草還未說話,一個小男孩就著急地說道:“可不是,我們這次還差點遭殃了呢?幸好有青草及時出手。”
千羽忙問道:“怎麼回事兒?”
大家便把先前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千羽麵有擔憂地說道:“你們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總有一天你們也會長大,到那時又怎麼辦呢?”
青草一手端著碗一手拿著筷子說道:“我們這些沒父沒母的小孩,有一日吃的便是一日,哪裏有心思考慮明天的事兒,反正到如今橫豎也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千羽想了想說道:“不如我把你們接納到淩幫門下,這樣也算有個著落。”
青草搖了搖頭,目光黯淡地說道:“千羽姐姐,你已經幫我們夠多了,再說你們淩幫是鼎鼎有名的大門派,我們這些人進去能幹什麼呢?我看各人各有各的宿命,能多快活一日算一日了。”
千羽聽完,用手輕輕點點了青草的額頭說道:“你這個丫頭,總是抱著這種及時行樂的思想。”
青草露出一個微笑:“那有什麼辦法?反正在這樣一個世道上能吃得飽穿得暖就不容易了。”
千羽也歎道:“是啊,當今世上戰亂頻繁百姓流離失所、田園荒蕪又饑荒不斷疾役流行,像你們這樣沒人照管的小孩太多了。這正是這個世道的悲哀呀!”
青草一邊吃著菜一邊說道:“哎呀,什麼戰亂流離,別說這個了,大家好不容易在一處還是先吃個痛快吧!”說完便埋頭痛吃。
千羽看著他們狼吞虎咽的模樣搖了搖頭,伸出手托著腮自言自語道:“我從小的夢想就是做一個扶弱濟貧能拯救天下蒼生的女俠,可是現在還是一無所成。”她沮喪地說道。
青草頭也不抬地說道:“你已經是一個拯救天下蒼生的女俠了!”
千羽認真地問道:“怎麼說?”
青草漫不經心地說道:“我們也是天下蒼生的一份子,你幫助我們不也是幫助天下蒼生嗎?”
千羽仔細一想開心地點頭說道:“有道理!”說罷也拿起筷子和他們一同吃起來。幾人在一起玩到了快傍晚的時候,千羽才回去了。
千羽回到淩幫來到白虎堂門口,見叔叔在裏麵和一些不認識的人商談事情,便問旁邊的屬下阿龍:“阿龍,叔叔在和什麼人談事情啊?”
一旁的阿龍告訴千羽,此次幫主要與安平郡的公孫世家共商大計。千羽一聽來了興趣,她把阿龍拉到一邊好奇地問道:“公孫世家,就是那個著名的冠族安平公孫氏嗎?”
阿龍點點頭:“正是他們!”
千羽疑惑道:“可是他們是高門士族,與我們有什麼事情可商討的?”
阿龍向她解釋道:“公孫世家是本朝首屈一指的冠冕之族,勢力遍布天下。在公孫世家麵前沒有什麼人的底細是查不出來的,也沒有什麼事情是不能祥知的。你也知道前不久的飛鷹幫慘遭滅門的事,雖然至今還不能確定是誰幹的,但幫主認為很可能與玲瓏山莊有一定的關係。所以這次幫主特地請來了安平的公孫世家,一起聯手對付以玲瓏山莊為首的武林邪派,弄清事情的來龍去脈。”
千羽一聽睜大了眼睛問道:“玲瓏山莊真的卷土重來了,可是為什麼飛鷹幫的事情就一定與玲瓏山莊有關呢?”
阿龍說道:“你有所不知,當初飛鷹幫也是背叛玲瓏山莊的一份子,如今玲瓏山莊再度現身江湖肯定不會放過他們。”
千羽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
阿龍又思慮道:“恐怕以後還會有更多的幫派遭到毒手。”兩人正說著淩幫主與公孫世家的人商量完畢從白虎堂裏走了出來,阿龍趕忙退到一邊,千羽則站在了淩幫主的身邊。
淩天問對著其中一位穿著白衣服窄腰廣袖的年輕公子說:“這件事還望默公子多多費心了,若不嫌棄請務必在鄙幫小住幾日,鄙幫雖簡陋但一定會竭盡全力盛情款待默公子。”
那位被稱為默公子的年輕人拱手笑著說道:“淩幫主說笑了,貴幫威名遠揚我等欽慕已久,今日能相聚在此乃是小生的福分,淩幫主如此盛情那小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淩天問笑道:“能招待默公子這樣尊貴的客人才是鄙幫的福氣呀!”
千羽在一旁聽的似懂非懂,隻是好奇的打量著眼前這位默公子。
淩天問注意到一旁的千羽,便拉著千羽介紹道:“這位是公孫世家的嫡長公子公孫默,千羽快點見過公孫公子。”
千羽聽此便走上前去說道:“默公子,有禮。”
淩天問又向公孫默介紹道:“這是淩某的侄女,名叫千羽。”
公孫默立刻還禮道:“淩姑娘,有禮。”說完抬起頭看著眼前這個姑娘:她穿著一身樸素的杏黃色長裙,細窄的衣袖,一張洋溢著青春朝氣的臉龐上有著一雙總是笑盈盈的月芽兒眼和一張微抿著的粉色雙唇,雖然算不上驚豔卻也是分外的清爽水靈。
公孫默笑著說道:“果然是淩幫主的內侄女,當真秀外慧中。”
千羽第一次聽到有人讚美自己,臉紅道:“默公子過獎。”
淩天問笑說道:“千羽年幼不懂事,默公子見笑了。”
晚上淩幫白虎、白雀、白雉、白烏四大堂主中的白虎堂陳堂主在淩天問的房中商量著事情。
陳堂主問道:“幫主,你肯定公孫世家能幫我們查出屠殺飛鷹幫的幕後黑手?”
淩天問走到窗邊說道:“本來我們在江湖上的眼線也不少,可也隻限於中原地區。我們要展開大規模的搜查就必須聯合公孫世家,他們與太原王氏、博陵崔氏、渤海封氏、河東柳氏以及彭城劉氏這些權勢士族都有聯絡。有了他們的相助要調查清楚這些邪派勢力的底細,就不是那麼困難了。”
陳堂主仍有疑慮道:“可是與這些高門士族聯合…”
淩天問打斷他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我們江湖中人向來是不與這些門閥宗族打交道的對嗎?我也沒說要與他們結成同盟,隻是在這件事情上大家各取所需罷了。”
“而且”,淩天問緩緩轉過身說道:“我實在很好奇那位玲瓏山莊的新任莊主,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物。”
另一邊公孫家族的人也在為此次與中原武林合作密切籌劃著。
在一所明亮的房間內,公孫默正悠哉地拿著剪刀給花盆裏的花木剪枝,身邊的隨從符喜小心翼翼地問公孫默道:“公子,咱們這次有把握對付那些武林惡勢力嗎?”
公孫默一邊修剪花木,一邊隨意地說道:“是他們中原武林對付自己的敵人,我們隻是負責把那些暗中操控局勢的幕後人物找出來罷了。”
符喜又問道:“中原武林這麼大,門派又成千上萬個,咱們能把那些邪派勢力調查地一清二楚嗎?”
公孫默嘴角浮起一絲微笑,仍舊從容地說道:“我們沒必要把所有的江湖門派都調查一遍,這次正派勢力的矛頭是玲瓏山莊,我們隻需要查清楚玲瓏山莊目前的情況就行了。”
符喜放下心來又補充道:“是的,是那個玲瓏山莊,而且似乎淩幫主對玲瓏山莊那位新任少莊主非常關心,可如何搞清楚他的身份呢?”
公孫默停下手中的動作,笑了一下說道:“這冀州八郡全在我的掌握之中,隻要他一踏進中原武林,那麼這位神秘的新任少莊主的身份很快就不再是一個謎了。”說完便又開始了手中的修剪工作。
那位符喜也隨即陰陰地笑了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