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親,武德,風陵渡大橋上,他率不到五千殘軍,勇拚蔣軍五萬精銳,生生擋住蔣中正的腳步,將中央軍拒敵與黃河南岸,不得踏過一步。
我的父親,他是英雄,英雄啊。
我在大戰之前見到的最後一個人,你們一定不會相信,他是衛立煌。
他今年四十歲了,我不知道他從哪裏聽來了我的身世,但他見到我的第一句話說的是。
“虎父無犬子啊,你父親戰死的那年,我正在河南作戰,我聽到你的父親以一己之力,據黃河天險,在幾十萬潰敗浪潮裏,組起一道人防,甚是感慨,甚是唏噓啊,我曾聽聞,蔣總統亦是望著武德防線感歎‘有軍如此,山西焉能如我之手。’軍人,便應當是這樣力挽狂瀾。”
我的眼睛濕潤,我聽過太多人說我的父親,太多人都知道他是個英雄,“我,一定會做我的父親。”
衛立煌將軍有南方口音,但他說話慢,字也說的很重“武忠,太原,勢必守不住的,太原一失,晉中保衛戰隨即展開,我在那裏等你。”
“好。”
他看到了我身上還沒有好的傷口,“記住,活著,才能報效家國。”
我驕傲的抬起頭“晉綏軍中第一條訓,保境安民。”
衛立煌將軍微微發愣,隨即認真的點頭“不錯,閻長官這句話說的實在,保境,安民。走了。”
我對著他敬禮“將軍保重。”
衛立煌將軍來去匆匆,我明白他是想招攬我,但是,我並沒有離開山西的想法,仗打成這樣,我們都該死啊。
十一月五日,軍需終於運來了大批的冬季軍裝,所有的士兵都換上了棉服,十一月的冷風,已經冰冷刺骨了。
而就在這天晚上,太原城裏的潰逃,也出現了。
太原城已經封了,進不來也出不去,隻保留交通壕,就是一個狗洞,剛剛夠人能爬進去,就從這個洞裏,爬出來了兩個人。
我正在巡視陣地,其實就是看看有沒有哨兵脫崗,然後我聽到橋上有個兵跑過來“團長,團長,逃兵。”
我心猛的一抽,“什麼逃兵?我們的逃兵?”
那兵喊“不是,是從城裏出來的,哨兵看到了就給追上去抓了。”
“我草,不是我們的逃兵你們抓了幹什麼。”
那兵沉默了三秒鍾,似乎,我感覺,他似乎對我失望了,他什麼也沒有說,轉身就往回跑。
我對著他的身影喊“草,不是咱們的兵就得直接幹死知道不?”
正在奔跑的士兵突然頓住,然後回頭,給了我一個傻傻的笑。
“走,帶老子看看。”
那兵說“團長,不是不殺,是不敢殺。”
“什麼意思?”
那士兵咽了口唾沫“抓的是個少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