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衝冷靜的望著省黨部大樓,他冷冷的笑,大戰已開,國民黨,還能在山西撐上幾天?
省黨部大樓內,國民黨山西黨委的負責人怒氣衝天,他一拳頭砸在辦公桌上“欺人太甚,欺人太甚。閻伯川,你眼裏便這樣沒有黨國嗎?沒有中央軍支援,你守得住山西嗎?”
哼,這個國民黨的大佬卻不懂,軍隊,有些時候也不會為黨服務,國軍抗日,大勢所趨,萬民心向,這是任何人都不能阻止的,沒有了土地,國民黨,還算個黨嗎?
山西黨委負責人一個電報打到了複興社,複興社領導中有一位和時任河南省主席的商震有些交情,商震雖與閻主席翻臉分裂,但與趙戴文主席還有些舊情,趙戴文主席接到商震主席電話的時候,隻是靜靜聽商震說話,這位山西的軍師級老先生一句話都沒有說,掛斷了商震的電話。
有部下鬥膽詢問老主席的意思“主席,省黨部的事情,我們?”
趙戴文主席喝了口苦茶,“丟了十噸黃金,還是在這個節骨眼上,我們需要讓別人看到山西的態度。”
部下揣摩上意“那,我們衝進去?”
趙主席望著紛亂的太原城,“不,我們不管。”
方藍站在省黨部一處隱蔽窗戶後麵,靜靜的望著外麵,山西省黨部的警衛軍官被兩個人揍的血淋淋,他才不會心軟,能讓別人死,也不能讓自己死啊。
馮凱在爬著,這是他這輩子都沒有想到過的事情,他在地上爬,國家亂成這個樣子,一個小小的上尉算個什麼?
我抄住馮凱的衣服,把他拉起來,他的身子已經發軟,沒有了掙紮,我望著他驚恐的眼睛,我問他“山西黨委的書記都不敢出來,你覺的就憑你,能抗的住嗎?”
無論如何,國民黨都牽扯進了這次刺殺閻主席和搶劫儲備黃金的事件中,一個小時了,上峰還是沒有命令,我已經明白,此事,沒有人會管了。
我和張世平就那麼光天化日之下,在省黨部大院裏,幾百杆槍下,揍著這個瞎了眼的上尉,沒有命令,我們也不敢當真帶兵衝進來,但我們可以揍這個不長眼的東西,沒有人管我們。
真的,沒有人管我們嗎?
不。
省黨部大門外,來了一個人,就隻有他一個人。
憲兵團當然認識他們的最高上峰,所有的憲兵轟然敬禮“張總監!”
五十八團的兵是補充兵,哪個部隊的都有,他們當然也有人認識眼前這個老人,有士兵呐喊“張將軍!”
軍警憲三方一百五十多號人頃刻散在兩旁,所有人望著眼前老人都崇敬無比,他們眼神炙熱,望著這名年邁的老將軍,這個在山西被稱為青天的第二戰區執法總監張培梅將軍。
二十年前的山西,隻屬於三個人,閻伯川,武德,張培梅。
張培梅將軍孤身一人走到省黨部大門前,望著裏麵持槍的黨部警衛,他低聲說“開門。”
張培梅將軍沒有軍銜,他從未受封,但是,他是所有山西兵中的英雄,他是將軍,真真正正的將軍,一百五十把槍赫然頂起,他們呼喊著“開門!”
黨部警衛一看架勢就知道擋不住了,兩個警衛迅速打開了門,連黨部大樓裏的負責人看的眼睛都快跳了出來,張培梅,來了。
大門打開,張培梅對著身後的兵下令“誰也不許進來。”
“是!”
張培梅將軍走進省黨部,他的步伐很穩,他的眼神很冷,忻口,還在浴血。
他看了一眼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馮凱,然後望向張世平。
張世平立刻敬禮“總監。”
張培梅將軍輕喝一聲“打的痛快嗎?”
張世平心中一顫。
將軍上去一步“知道錯嗎?”
張世平低下他天王老子也不怕的頭,低聲說“知道。”
張培梅將軍怒吼一聲“知道還不滾?”
張世平再次敬禮,眼中卻有些濕潤“是,總監。”
將軍轉過身,他這一生起起伏伏,槍林彈雨,刀光劍影中打殺出來,他已經成為晉綏軍中最受尊敬的將軍,哪怕,他在罵我們,我們也服氣,不論我們做的對與不對,他罵我們,我們就服氣,這樣的人,叫做將軍。
張培梅將軍看著我點頭“忠兒,打原平,苦了你們了。”
我想起了我死在原平城裏的薑玉貞將軍,我抬頭,敬禮,讓太陽照著我的臉龐“軍人本分,保境安民。”
張培梅將軍的故鄉,就在原平不遠,此刻已經淪陷,他抬起頭,望著省黨部大樓,低聲自語“何時,能再歸故鄉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