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個不會殺人的自由人是他對自己的自我要求，也是他對正義的堅持。每一個人都有改過的權利吧？所以在那人真正改過之前就殺了他，那不是很不公平嗎？
這是他的理解，也是對那逝去的好友的一份承諾。
“阿拔，我活了這數十年，很快樂很自由。”潘心想。“重點是，我的手仍是潔淨的啊。”
想到這裏，他就不禁得意起來，得意得有一點失落。
不知阿拔是不是在某處看顧著我呢？
滴嗒滴嗒，懷表響著，他飛得更快，心也跳得更快。
轉眼間，他飛到了戰艦的甲板上空。他眯著眼，看著船上的操控室。
裏麵坐著一個人，一個高瘦的怪男人，他的左手齊腕而斷，鑲了一隻鐵鉤。
他的嘴微動，似是有話要說一樣。
潘當然不會忘記這人是誰。
“等……到你……了。”潘讀著希汀加的嘴唇抖動。“我也是啊！原來是你。”
下一秒，潘拔出了一把小刀，一揮就打破了控製室的玻璃：“這麼一來，我就可以看到我仇人的樣子了。”
“潘，命運又把你我拉在一起了。”希汀加在笑，笑得很亢奮。每每他想到可以打敗這個讓他殘廢的男人，他就大感興奮了。但他努力壓抑著這份輕奮，想要平靜的看著一切。
“鏘”的一聲，他的鐵鉤就幻變成一把長長的利劍了，然後控製室的鋼鐵外牆橫生出了一個平台，就像生了一個跳台一樣，讓希汀加輕鬆地站在半空。
“莫天奴呢？”潘見識多了，自然不會驚奇，他隻是想直接了結這事。“這戰鬥是我和他的約定，你滾開。”
希汀加冷冷地說：“首領說過，不打敗我，你休想見到他一麵。”
“那麼，你有失敗的覺悟了吧？”潘又翻出一把小刀左手拿著常用的短劍。
身影一閃，他就飛到控製室前的平台前，刺出一劍。希汀加往左一躍，躍出了平台。
“跌死你！”潘心想，然後，立即飛到他正下方，準備讓他跌在他的劍尖之上。不料他到了希汀加下方時，潘的眼前突然暗起來，原來，希汀加又在船身幻出另一跳台，讓他立足。
同時，甲板彈出了一個巨大的銀色拳頭，打向潘的方向。
潘剛落在地上，又飛回天空。二人再一次對峙。
“我的武器，是這艘戰艦啊！”希汀加瘋狂地笑著。
潘默然，摸了摸他的左腰。剛剛避得不夠快，左腰被擦過了一下。可是，到這時刻，想不到不退避的理由了。唯有再快一點。他小小的身軀在半空一蘊，力量應運而生，世間萬物也都比剛才更為輕盈。
“去你的。”他大叫。
然後，身影再度交錯。
希汀加的劍不停地幻大幻小，時而沉重，時而靈活。偶爾，希汀加一踱甲板，甲板就會生出一枝古代大炮，向在半空中的潘轟去。對他來說，這艘船就像他的身體一樣控製自如。潘每每隻能難堪地閃過去。
這時的潘感到處處受製，就像所有攻擊也是徒然一樣。
“聽說，你很強調自由，你的自由往哪裏去？”希汀加諷刺著。
他堅如金鋼的心，泛起了一絲快意。這一天，就算不能殺死潘，單是折辱他也有夠滿足了。希汀加這數十年來的恨意，也一直被困著壓抑著，今天看到潘，他心中的那個囚籠又要縮得更緊。
囚中的自己，雙眼在哭，嘴卻在笑；手氣得抖了，腳卻怕得軟下。
這囚牢已不容希汀加轉身，他的信仰世界變得更大了，他的情感也被困得更可憐。
他的信仰世界，比每一天都要更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