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戰況激烈,已有不少士兵死去,血腥味在蔓延。
李熠與亓靖打鬥著,李熠不想置他於死地,可是亓靖卻劍劍逼迫。
“藥引是什麼?”李熠問道。亓靖告訴義王,鴆羽千夜的解藥隻差一味藥引,而他口中沐芙的師兄是唯一知道藥引的人。
“你永遠都不會知道藥引是什麼,因為根本就沒有那個神醫。”亓靖冷笑道。
李熠握緊了拳,雖然他早就有這種猜測,但是哪怕一點希望他也希望可以抓住。
亓靖揮劍朝向李熠,這一劍他是起了殺意。李熠亦無暇躲開。
然而卻隻聽一聲鳴鏑,亓靖手中的長劍便被彈開。
倏爾又是一條銀色的箭夾著鳴鏑聲射向他,他卻一動不動,看著射箭的人——他的兒子。或許他該露出一種悲哀的神情,但他眼中竟是欣慰。
箭終被李熠的戟打落。
亓靖也被李熠身後的人控製下來。主將一隕,他的親信自然也就望風而降。
亓煒最後看向亓靖時,眼中第一次流露出默然,這是他的選擇,可是他有何嚐有選擇的機會。
這一場動蕩,又害多少人家破人亡?
浥塵軒內,洛顏躺在牙床上,麵色蒼白。一向伺候洛顏的紫陌和伺候淺蘇的青綃在浥塵軒內幫著淺蘇打點。淩軼凡、夏漪、央旭坐在一旁,擔憂無比。
渢站在一旁,神色晦暗不明。他隻記得那日父王對他說了什麼,他便生起一腔恨意進了皇宮。然而李熠說了什麼,他進宮做了什麼,全不記得了。
“都已經四天了,嵐兒怎麼還沒醒?”央旭不安地問。
“斷刃傷及內髒,需好好調養。但她底子好,又有師伯的仙氣護體,按理說也該醒來了。隻怕是……”淺蘇緩緩說,“她自己不肯醒來。”
“什麼?”大家都無比驚訝。
淺蘇看了渢一眼,繼續說:“而且她撞到柱子上時傷到了頭,到底會怎樣,我也說不清。不過目前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
“呼。”央旭鬆一口氣,“活著便好,其他的可以再做打算。”
夏漪也略放下心來,對淩軼凡說:“叛亂剛平,前朝還有諸多事宜,皇上還是去看看的好。嵐兒這裏有我和宓兒,不用擔心。”
淩軼凡想了片刻,隻得皺眉應下。他剛起身,夏漪便拉住他,猶豫再三,仍是擔憂地問:“皇上,你打算如何處置央璟?”
淩軼凡眉頭皺得更深。
“皇上,央璟他……應當隻是一時被蒙蔽了,他終究是你孩子。”夏漪輕聲說。
“一時?”淩軼凡苦笑,“亓靖有野心朕知道,我隻是沒想到央璟……他竟謀和了亓靖要弑父叛國!”他疲累不已,一夕之間老了許多。
“父皇!”央旭驀地跪下,“二哥他……”
“夠了!”淩軼凡厲聲打斷央旭,他何嚐不痛心,那是他的親生兒子!“朕會交給央宸處置。隻是安青,朕容忍她多年,這下卻是絕不會姑息了。”
“皇上!”夏漪驚訝地看著他,“安青姐姐她……”
“朕意已決。”淩軼凡決絕地說,言訖舉步走出浥塵軒。
夏漪看著他走出浥塵軒,卻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她扶起央旭,憂心地問:“旭兒,若央宸要央璟死,你會怎麼辦?”
央旭看著夏漪,滿眼無措,“怎麼可能呢……大哥不會的……連我這麼一個跟他無親無故的人他都對我那麼好,他怎麼會要二哥死呢……”
“旭兒……”夏漪驚訝地看著他,“你……”
“母後,不必瞞了,我都知道……”央旭淡淡道,麵上卻是釋然的笑意,“你們對我那麼好,我很幸運。父皇,你,大哥二哥,嵐兒宓兒,我很幸運。”
夏漪放心地點點頭,“旭兒,抱歉,瞞了你這麼多年。母後隻想叮囑你一句,不管最後怎樣,他們都是你大哥二哥。”
央旭點點頭。
洛顏突然咳起來,嘔出一口血!
“公主!”紫陌急忙上前用手絹揩淨洛顏嘴角的血漬。屋內的人急忙圍到床邊。
洛顏緩緩睜眼,看著眼前的人,麵露疑惑之色,“你們,是誰?”
“嵐兒!”夏漪驚訝地看著她,一天之內受諸多打擊,她終是忍不住淚水,滴滴落在洛顏手背上。
“你怎麼哭了呀?”洛顏無措地看著她,抬起袖子給她擦眼淚。
“宓兒,”央旭詢問淺蘇,“嵐兒她……”
“失憶了吧。”淺蘇淡淡道,“我說過,傷及頭部,到底怎樣我也說不清。”
“你別哭啊。”洛顏手忙腳亂地安慰夏漪,急得不行。
“好,我不哭了。”夏漪忍住淚水。她看著洛顏,柔聲說:“嵐兒,我是你母親。你叫淩洛顏,記得嗎?”
洛顏搖搖頭,卻是甜甜地叫了一聲“娘”。
眼淚險些又要落下,夏漪強忍住,笑著說:“對,我是你娘。”接著,她次第為洛顏介紹了屋裏的人。
洛顏點點頭,信任地看著她,說:“娘,這個是姐,這個……”她看著央旭,想了好一會兒,說:“央旭!”
央旭無奈地笑著說:“哎,明明說了我是你哥,居然還叫央旭!不過,這樣才是我的嵐兒啊!”
洛顏調皮一笑,轉頭看著兩個婢女,“紫陌,青綃。”她轉眼看著渢,眼中驀地生出幾分疏離和警戒,“渢,”她問淺蘇,“姐,他是什麼人啊?”
渢苦澀一笑,說:“嵐公主,在下李潏渢,義王之子,公主摯友硯翎的哥哥。”
“硯翎?”洛顏淡淡道,想了會兒,不再理會渢,轉頭和淺蘇他們閑聊。
渢看著洛顏與他們交談,半晌,向夏漪請辭,轉身離開浥塵軒。
洛顏看著渢離去的寂寥背影,忽然心痛得難以呼吸。
待大家都散了,洛顏站在鏡子前,看著菱花銅鏡中的自己。月光淡淡,疏影橫斜,竟似憑空描了一枝梅花在窗上。今天好像是什麼重要的日子,可她怎麼也想不起來。她什麼都忘幹淨了。
遠遠的有樂音傳來,腦子裏忽然響起一段旋律。她輕輕哼唱,隨著自己的嗓音踏出舞步,如白蝶翩躚,伴著一段優雅的白梅。一舞畢,她愣愣地看著自己微微抬起的手臂,跳出這支舞她明明很開心,為什麼又會如此悲傷?她走到窗前,伸出手指細細描摹著窗紗上淡淡的影子,茫然地看著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