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安再次醒來時已是深夜了,何女士趴在床邊,周圍很安靜,許安動了動身子,掙紮著要坐起來,似乎是驚動了何欣,她抬頭看見許安,很是驚喜,“安安,你醒啦!”
“媽……“許安抬起手,才發現輸液的管路。
“安安,你才手術,還在輸液呢,再睡一會吧。”何欣道。
“嗯,媽,我有點口渴……想喝水。”
“醫生說好像現在還不能喝,我去問一下啊……安安,來喝水吧,少喝一點,濕潤下咽喉就好……”折騰一陣子,許安又沉沉睡去,何欣鬆了口氣。
迷糊中聽見何欣在打電話,“嗯,老師,我是許安的家長……沒事,她沒事,現在好多了,就是要請幾天假……好的,謝謝老師關心,再見。”
這已經是住院的第四天了,醫生說一般療程都是一個星期左右,還要觀察有沒有炎症並發症什麼的,說了一堆許安也不是很懂,反正就是短時間內想出院是沒戲的。何欣當然以醫生的話馬首是瞻,就算許安想要反抗也回天乏術。像是坐牢一樣度過幾天,許安終於深刻明白了一件事,在學校上學是一件多麼幸運的事。雖然許安術後第一天晚上就通氣了,但常規的消炎藥還是要掛的,在許安不安分的弄掉了留在手上的軟針頭後,就沒有護士願意給許安打針了。忽略許安那殺豬般的嚎叫不說,血管真的差強人意,再換了第三個護士後,許安麵色蒼白,一滴冷汗隱於眉梢。“姐姐,不要有壓力,你開心就好,嗬嗬。”許安都開始胡言亂語了。
“我盡力吧。”護士綁好止血帶,開始尋找好的靜脈,由於先前的兩次失敗,許安的手背已經腫了起來,要在這裏找到血管顯然不太現實。
在許安的手被止血帶勒的青紫快無法耐受時,護士終於發現一條微微泛青的靜脈,小心的消毒,又確認一遍後,護士才慢慢的紮在手臂上。這次的紮針比之前的幾次都疼,因為血管很細,所以進針很慢,許安可以清楚的感覺到針頭紮在皮肉的痛楚。可是許安忍住了沒出聲,隻是靜靜看著穿刺部位,看著透明的管子裏有了些許回血,護士小心的鬆開止血帶,打開調節器,確認穿刺無誤後固定好膠帶,鬆了口氣笑道,“許安,你還是早點出院吧,我們這新來的小護士都怕你了!”
“姐姐,我更怕你們好不好?”許安笑道,“我也想出院啊,天天這樣紮我也吃不消。”護士關照許安要看著液體便離開了房間。
一晃都已住院幾天了,得知消息的室友也都紛紛表達了關切之情,隻是似乎潘潘電話那邊的口氣很是輕快,貌似心情挺好,是在幸災樂禍嗎?這天,潘潘來看望許安,就被許安熱絡“關切”了一頓。
打鬧一陣,許安興許是覺得吵的頭痛,勒令潘潘安靜,表示自己是要看書的人。但這個人,上一秒還信誓旦旦的說要把住院這些天落下的功課補起來,下一秒便趴在書上睡著了,方芃搖搖頭,無言的笑了笑,收回來要開門的手,便離開了病房。
某人這麼想睡覺,那美味的湯也晚點喝吧。方芃拎著小飯盒包,坐在病區外麵的休息椅上,無聊中拿出手機翻閱著。
這靜止的場景美的像一幅畫,衣袂飄飄提示著現實而並非虛無,經過的人們都驚歎少年的容顏精致和波瀾不驚的淡定氣質,嘴角一抹似有如無的微笑讓畫麵更柔和了。
本應該去看望許安的沈佳雯呆呆的看向方芃,果然是出色的人,在哪都有不容忽視的耀眼光芒。明明在做一件很普通的事,卻也吸引著眾人的目光。沈佳雯有著片刻的失神,回過神來卻發現方芃在看她。
沈佳雯突然有些慌張,難道是自己的目光太過直白,暴露了自己的情緒?正在躊躇之際,卻看見方芃朝自己招了招手。
沈佳雯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乖乖的走向方芃。在方芃的示意下,沈佳雯坐在他的旁邊。沉默了一陣,忐忑不已的沈佳雯終於忍不住問出聲,“你……”
“你是來探望許安的吧,她剛睡著了,等會再進去吧。”還沒有說完,就聽見方芃的解釋。
“……”沈佳雯愣了愣,“哦。”
兩人又安靜下來,沈佳雯有些失落,自己沒必要緊張,那個人的心裏根本就沒有自己,所以也不會去管自己的感受,自己何必徒增煩惱。雖然此時此刻是因為好朋友才能享受到片刻的幸福,但方芃坐在自己的身旁,沈佳雯也是十分感激的。
又過了好一會,方芃收起手機,側過身,“你等會可以幫我把湯帶給她嗎?我就不進去了。”
“嗯?嗯!”沈佳雯趕忙點頭,又發現自己挺傻氣的。
“謝謝。”清冷而客氣,沈佳雯其實想說你大可不必這樣,可是自己和他的距離卻是疏遠的,永遠都沒有許安跟他相處那麼自在。
方芃起身離開,沈佳雯望著遠去的背影發了會呆,才想起來此行的真正目的,又趕忙拎著飯盒和東西,走向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