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東和重慶都有很大的農村腹地,均相當於歐洲的一個國家。它們與全國一樣,在經濟發展的低級階段,依靠由威權政府增進和維護經濟自由、提供穩定的經濟運行環境問題不大。但是,正如要實現朝著高人均收入轉型,繼續低級階段的經濟和政治風格是遠遠不夠的。
五 展望:“中等收入陷阱”與公共政策轉向
未來中國若要實現高速增長,以使得中國的人均GDP明顯高於當下的中國,仍然需要進一步增進經濟自由,並繼續為經濟運營提供一個穩定的經濟環境。但是,未來的成功要求與改革三十年時完全不一樣。過去三十餘年,改革沒有觸及核心經濟領域與政治領域,可以借助威權政府一定程度上維護和增進經濟自由,從而維護經濟發展。在未來,核心經濟領域的改革難以在現有政治法律體製下推進,反而“國進民退”問題嚴重。經濟自由的繼續增進與維護受到嚴峻考驗。要把人均GDP明顯提高已成無源之水,已屬緣木求魚。這就是說,我國很可能已經陷入了“中等收入陷阱”(middle income trap)(ADB,2011World Bank,2012)。正如楊小凱和薩克斯曾經提出的那樣,過去我們所做屬於對西方的技術模仿,而下一步要實現憲則轉軌。沒有憲則轉軌,經濟自由就無以繼續增進與維護,更談不上政府對這種更高層麵的經濟自由提供穩定的經濟環境。
上述“天下模式”勾勒了經濟發展的基因型(Genotype)因素,而所謂的“中國模式”隻不過是結合了其他因素之後呈現的表型(Phenotype)。高人均GDP一般所需要的憲政自由體製這種基因型因素是我國所不具備的,也是需要補足的。這就要求我們實現“憲則轉軌”。
既然經濟發展離不開競爭秩序以及與其相關的普適原則,政策層麵就應該改進現有製度環境和製度安排,改進現有政策,從對所謂“中國模式”的迷信轉向遵循“天下模式”。政府需要繼續維持和增進經濟自由,維持經濟運作環境的穩定,摒棄集中權力方式,轉向憲則自由方式,更加平衡地強調經濟效率原則與社會平衡原則。市場經濟是實現經濟效率的最好製度。正如德國弗萊堡學派代表人物歐肯(Eucken)所言,市場經濟本身解決了大部分不公平問題,社會平衡解決餘下的一部分不公平問題。這裏還得補充一句,社會平衡環節(衛生、教育等等)本身也需要體現經濟效率,否則仍然體現出不公平(貪汙腐敗、相對收入結構扭曲、負激勵等等)。
總之,在未來,中國需要實現一種明確的公共政策轉向。隻有建立和維護一種維護普適原則的競爭秩序,加之以憲政體製的保駕護航,才能達致較高人均收入,實現“富國夢”和“強國夢”。競爭秩序的存亡與否,關係到我們這種“中國夢”的實現或者破滅。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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