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呼延卓爾等一幹鏢頭打手此時已脫下上衣,將其綁在腰間,單膝跪地,雙手自縛於身後等待刑罰。
準備用刑的福義鏢局大小鏢頭打手們已將高近兩米的鐵皮木杖豎起。鐵皮木杖,顧名思義,在木杖頭端用三圈鐵皮套牢,使之既有木質材料的柔韌性,又有鐵質的硬度,打起人來不見血,皆為淤青紫痕,傷者必定躺床修養數月有餘。
看到陳小乙微微舉了舉手後,得到示意的用刑等人,立刻掄起木杖,直直地拍打下去。行刑之人也為福義鏢局,平日裏也多蒙呼延卓爾照顧,可畢竟大庭廣眾之下,加上劉楚等同會鏢局的在那起著哄,隻好狠下心,幹脆閉著眼就打了下去。
這種鐵皮木杖打人有一個特點,不響。每一次拍打下去,都是沉悶的如同泥牛如海一般,可但凡有些見識的人都明了,這種打起來不響的刑罰才是真正痛到骨子裏的。
呼延卓爾咬著牙硬撐著,兩邊太陽穴早已因為疼痛鼓脹了起來,每一杖下去,跪著的單膝都會猛烈地顫抖幾下。雖悶不吭聲,可額頭上滲出的汗水以及背脊上已現淤腫之勢的紅斑也證明著他等的痛苦。
周圍有些心軟的民眾已經有些不忍心地低下了頭,不忍再目睹這慘烈的刑罰。反觀同會鏢局這邊,劉楚等人則是越看越興奮,甚至在那低聲討論起刑罰之事。劉楚明白,照這樣一輪刑罰下來,呼延卓爾等人必定是手無縛雞之力,就憑剩下的近十人的普通鏢頭打手,自己這邊根本無需擔憂。
而福義鏢局門麵西南側,四名赤紅衣袍,腰間帶有一條黑色錦緞腰帶的男子特別引人注目。倒不是因為他們服飾怪異,隻是腰間錦緞腰帶上的一塊金光閃閃的腰牌讓人不由退避三舍,上麵刻著兩個飄逸的行楷大字,興隆。
興隆鏢局曆史之悠久自然不必重提,其鏢行鼻祖,鏢局三巨頭之首的地位已然決定了他等眾人超然的地位。江湖上若遇擋道謀財之匪徒,隻要瞄見鏢局旗號為興隆二字,多半會自行放路而過,如遇窮凶極惡之徒敢於挑戰興隆之名號,興隆鏢局定追至天涯海角,也必斬草除根。因此,江湖上無論是黑道還是政府,均會賣興隆鏢局之人一個麵子。
為首的那名劍眉星目,唇紅齒白的男子看起來年級並不大,可知道他身份的人一定會對他恭敬有加,因為他便是興隆鏢局總部七大大武師之一,君安城的分部掌櫃陳皓月。
“掌櫃,難道我們不用出手阻止一下?怎麼說福義鏢局的老祖宗也曾經是我們興隆鏢局的分號掌櫃,就這樣被同會鏢局挑釁吞並,怎麼說也對咱們鏢局有所影響啊!”
陳皓月輕輕撫了撫掛在腰間的佩劍,微微擺了擺手,意為再看看情況。其實並不用手下提醒,陳皓月心裏跟明鏡似的,隻是在來之前,他便得到總部的飛鴿傳書,讓他盯緊點其他君安四大鏢局的人,不要讓人染指福義鎮派之寶,血斧狂人之兵器——血宴。
究竟是什麼原因讓大掌櫃如此掛念一把兵器?難道其他鏢局也是為這個而來?想不明白,陳皓月搖了搖頭,屏息繼續觀察著場上的情形。
小乙冷眼觀望著正饒有興致評頭論足的劉楚等人,對於呼延卓爾等人受刑之事,小乙心有愧疚,讓福義鏢局等人受此奇恥大辱,小乙心中不甘。奈何如今正是鏢局危機存亡之時,聰明機智的陳小乙怎會看不出劉楚等人打得好算盤。隻要刑罰結束,想必劉楚一定會找個理由指責福義鏢局,隨後必定會借機行事,趁火打劫,福義鏢局,危在旦夕!
當鐵皮木杖落下第八十杖時,隨木杖而倒的是呼延卓爾的身體。雖從小習練硬氣功身體比常人結實得多,依舊受不住這實打實的八十鐵杖。呼延卓爾已經算是挺得最久的了,有三名打手二十杖都沒受夠,就被直接打暈了過去,其他的鏢頭鏢師陸續在第三十杖,四十杖,六十杖時轟然倒地,倒地者皆口中鮮血狂噴,背部皮膚龜裂,紫淤紅腫之處遍布。
看著堅持到最後才一頭栽下去的呼延卓爾 ,小乙的眼中突然有了一種濕潤感,兄弟,小乙今日對你不住,讓你大庭廣眾之下受罰受辱,改日定負荊請罪,跪於房前請罪!
可是現在大敵當前,小乙抬起頭,讓濕潤感微微風幹後,右手一甩衣袍,向前一步,冷眼盯著門前劉楚等人,“本鏢局處罰已完成,今日行凶之徒我等已按本門處罰規定給予了處置。那麼,既然如此,劉掌櫃可已看夠?看夠後便請回吧,本鏢局還要繼續開門營業接單!”
劉楚怎會放棄此次機會?冷笑一聲,雙手拍打了一下衣擺,隨後也輕移幾步走到離陳小乙不過三丈之遠的台階上,雙手抱拳轉身對著周圍依舊圍觀的眾多鏢局同道和民眾作了一揖,“大家評評理,按照剛剛這位福義小哥的處罰道理,凶手每人都必須打滿八十鐵皮木杖。可是剛剛如各位所見,除了最後一位凶手堅持到打完八十杖,其他皆是在中途倒下,均未打夠八十杖。這如何算是刑罰?”
緊接著,還沒等對麵已經麵布寒霜的陳小乙接話,劉楚身後等一幹同會鏢局的鏢頭們就開始大喊著起哄,囔囔著要繼續補上不夠的杖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