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就向北麵的正房走去,留下木春呆怔在原地。
李柏的話看似很簡單,但卻透露了很多信息。
首先他表達了希望木春等人能成為他親信的意思,身為領導親信,忠誠之外便是能幹,能急領導所急,想領導所想,為領導排憂解難。一個單純的殺人工具肯定是做不到這些的。
然後他還明確的指出他並不滿足於一個小小的從七品職位,將來必定會向上爬,且能夠獨當一麵。
這是李柏第一次顯露出他渴望權力的一麵,這與他平日裏所表現出的淡泊完全相悖,仿佛一下子從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怪物變成了個有血有肉的凡人,這讓木春怎能不感到奇怪?
當然,更讓他吃驚的還是李柏的年齡,不到十七歲的少年,所知所懂之多,已然近妖。
想想自己童年時便背負上的命運,木春忽然笑了,一雙陰柔的眼睛在黑夜裏亮如星辰。
也好,跟著有欲望和野心的人,總要強過追隨淡泊名利的聖人。
木春如是想。
屋裏的人聽到了院裏的動靜,一點昏黃的燈光透過窗棱亮了起來,一個有些沙啞顫抖的女聲傳了出來。
“外麵什……什麼人?”
李柏撐著傘走到房門前踢了兩腳,粗著嗓子嬉笑道:“大爺今晚手氣好,這風大雨急的便來照顧你生意,小娘子還不趕快出來迎接?”
屋內頓了頓,那女聲又說道:“這位大爺……實在對不住,奴家這裏今晚有客,掃了您的興,您多擔待。”
李柏怒道:“放你娘的狗臭屁,大爺我今天就沒見你大門打開過,哪裏會有什麼客人?就算有,也得給大爺我滾蛋,今兒個大爺還非睡你不可了。”
過了片刻,女聲又惶恐的響起:“大爺息怒,大爺息怒,奴家並不是有意欺騙,實在是今日月信剛至,腥髒不堪,沒得再汙了大爺身子,還請大爺高抬貴手饒過奴家,今晚先請去別處,來日奴家必定虔心沐浴,掃榻以待。”
李柏微微一愣,心想一個小小暗娼說話竟然也這麼有水平,古代男人果然比後世幸福許多啊!
他心裏這般想,口中卻又粗俗的嘿嘿一笑,道:“原來小娘子是來了紅,哈哈,實不相瞞,大爺最喜歡的就是這種調兒調,快快把門打開,隻要能伺候的大爺高興,大爺便賞你個銀錁子。”
銀錁子就是小塊的銀子,大小不一,大多一兩左右。不過對於幾文錢便能出賣一次的暗娼來說,這已經算是一筆巨款。
李柏這話說的粗俗到了極點,也惡心到了極點,他自己說完也有些受不了,回身做無聲嘔吐狀,抬起頭時卻看見木春正眼神怪異的望著他,不由有些心虛的說道:“住在這片兒的人能高雅到哪裏去,我不粗俗些怎能騙取信任?”
木春湊過來低聲道:“屬下是在佩服大人,粗俗沒錯,令卑職讚歎不已的是,大人身份高貴,竟也能張口就來。”
話沒說透,但意思卻很明顯:你一個小小少年,麵對暗娼應對自如還可以用機智來解釋,但對這種調笑的粗鄙話也能張口就來,那就很說明問題了。
李柏語塞,他又不能解釋自己是經曆過後世愛情動作片洗禮的一代,隻好鬱悶的回身繼續敲門。
屋裏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不知在做什麼,卻沒有回話。李柏又喊道:“你開不開門?不開大爺我可就砸了。”
說著他撐傘退後兩步,讓給一旁的王勝。
房內有利刃出鞘的聲音,很慢很輕,要不是李柏內力深厚,怕是根本聽不見。
與木春對視一眼,再看看王勝,見他倆也聽見了,李柏微微一笑,知道經過自己不要臉的表現之後,裏麵那人已經不會選擇逃跑,便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