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踏入家門,小空聞聲從裏屋閃身出來,一見是他,臉上忽然多出些扭捏的神色,低著頭上前接過油紙包,輕聲道:“相……相公回來了。”
見她臉色異樣,李柏有些心虛,僵著身子笑道:“你身子才剛好了些,怎麼就下床了?快去躺下。昨兒個郎中說你已經可以適量吃些油膩,今日起得早了,我便把這幾日常跟你說的燒雞買了來。”
小空柔柔一笑,抬起頭望著李柏的眼睛,美目羞怯中帶著淡淡疑惑,粉嫩細膩的小臉吹彈可破,貝齒輕咬下唇,猶豫著說出了一句差點讓李柏落荒而逃的話。
“小空忘記了許多事情,也想起不起什麼規矩,這些日子相公照顧的無微不至,是不是對小空太好了?”
那晚謊稱自己是她的丈夫,後來見她內心純潔剔透,李柏心中喜愛,想要占便宜的念頭就淡了許多,又因為愧疚,這幾日自然對傷重在床的武空體貼備至。
隻是這些天小空雖然有些不適應但也對他的照顧泰然處之,為何今天突然說出這麼一句話來?
李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雙腳暗暗使力,隻待不對立刻就跑,嘴上小心翼翼的回道:“瞎想什麼呢?你是我娘子,對你好是天經地義的啊!”
小空搖搖頭,轉身拉著他的衣袖走進裏屋,指著書桌上的幾本書說道:“婦不賢則無以事夫,婦不事夫則義理墜廢;晚寢早作,勿憚夙夜……”
她默默背出幾句話來,越到後來聲音越低,最後臻首低垂,小手輕輕絞著衣角說道:“這幾日小空閑來讀書,發現自己毫無婦德,先賢至理,竟是一條都沒有做到……”
說著說著,她眼眶一紅,淚水便簌簌的落下來。要不是親身經曆,李柏怎麼都不會相信當時那個殺人如切菜的女魔頭內在的本質竟也和普通少女無異,而且竟然還有些書呆子氣質。
李柏看著桌上那幾本《女誡》、《女論語》以及《烈女傳》之類的冊子,苦笑著長長吐出口氣,胸中溫潤一片,抬手輕輕拭去她的淚水,柔聲說道:“傻丫頭,你受了傷嘛!又忘記了些事情,哪有什麼錯處?原來你待相公也是……極好的,相公照顧你本就應該。”
說完,李柏將桌上的那幾本“女子規範守則”收起,一股腦塞到書架的最上層,又道:“這些東西你還是不要看了,小空知書達理,溫婉可愛,又生的仙女兒一般,能和你在一起是相公的福氣,根本沒必要去學那些枷鎖一樣的東西。”
“相公何出此言?”小空疑惑道,“我覺得這些女賢者說的很有道理啊!”
李柏無語,雖說她失憶後就像是白紙一張,但畢竟是土生土長的古代女子,即便將後世道理灌輸給她,沒有那個適當的成長環境,要她接受起來也必定不如這些流傳百千年的規矩容易。
“不說這個了,”李柏擺擺手,拉著她在床邊坐下,問道:“方才我見你送王大娘她們出門,她們來做什麼?”
武空的臉突然唰的一下變的通紅,手就像是觸電一般抽回去,有些慌亂的低下頭捏住裙角低聲喃喃道:“沒……沒什麼。”
李柏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武空沒有翻臉的跡象,這表明那幾個婦人沒有亂嚼舌根,但是她們到底說了什麼,怎麼把一個恬淡溫婉的姑娘家給弄成了這副樣子?
見她這副扭捏的樣子,他也不好逼問,便站起身道:“你身子剛剛好些,快躺下歇著吧!我去做飯。”
小空低聲答應,乖乖的在床上躺好,隻是一雙眼睛卻躲閃著不敢看他,搞得李柏越發疑惑,生火時心不在焉幾次險些燙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