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手拿玉鐲,一手拿玉玦,雙目死死盯住那兩道凸起和凹槽,雙手緩緩合在了一起。
無聲無息,玉玦很容易的便嵌入了玉鐲內,嚴絲合縫。
李柏的手再次遏製不住的顫抖起來,經曆過投胎轉世這種事情之後,他的神經已經比一般人要粗大許多,這種看上去好像機巧玩具的東西本不應該讓他起這麼大的反應,然而他看著手裏那個由玉鐲和玉玨結合而成的個小玉璧,後背卻忍不住升起一股寒意。
李柏今年十六歲,那支玉鐲他也珍藏了十六年,或許更長?
他前世是有名的商界才俊,年紀輕輕便賺下了不小的身家。人富有之後,通常會去考慮那些陶冶情操的雅事,李柏也不例外,他喜歡上了收藏。
而且,生前最後入手的一個玩意兒便是一支帶有兩個缺口的血絲玉鐲。
死後再次睜開眼睛時,他駭然發現自己竟然變成了一個隻能偶爾動動手腳的嬰兒,還未等他從帶著記憶投胎轉世的驚喜與震撼中清醒過來,身旁母親手腕上戴著的一支玉鐲卻讓他猛然止住了初生時的啼哭。
熟悉的質感,熟悉的缺口,李柏忍不住下意識的伸手去抓。
母親以為他喜歡,便將玉鐲褪下來給了他,還笑稱他剛出生便索要女子的飾物,雖然聰慧,但一看便知將來會是個禍害姑娘家的風流子。
母親的話帶著嗔怪和驕傲,懷抱也溫暖無比,可當時小手用盡力氣也隻是輕輕握住玉鐲的李柏,在剛出生不到半天便如墜冰窟。
他不相信世上會有這麼詭異的巧合,可他研究了將近十年也沒發現玉鐲有什麼奇怪之處,隻能將它貼身珍藏。
一晃十六年過去,他的生活與這個時代的孩子們沒什麼兩樣,融入其中的同時,慢慢的對玉鐲的心思也就淡了。
誰知今夜偶然興起救下的一個女人身上,竟然貼身隱藏著一枚可以完美嵌進玉鐲裏的玉玦,這種天方夜譚一般的事情又代表了什麼?
李柏覺得後頸有些發涼,雞皮疙瘩一片一片的在身上起伏。
忽然他的身子輕微一震,兩步快走到桌前,將手裏的玉璧湊近燭火一看,然後快速將玉玦扣下來翻轉了一下又嵌了進去。
當他再一次將玉璧湊近了燭火,瞳孔猛然緊縮,整個人瞬間便僵在了那裏。
他手中的玉璧上,玉鐲與玉玦上那些原本似乎毫無規律的血絲紋理,竟然也恰到好處的連接在一起。
這……好像是一副圖。確切的說,這好像是一幅圖的一部分。也就是說,應該還有別的東西能跟這個玉璧組合在一起才對,隻是不知會是什麼,還會是玉飾麼?這幅圖又將指向哪裏?
床上又傳來一聲呻吟,李柏轉頭望去,那女子眉頭緊蹙,表情哀慟,似是夢到了什麼痛苦一般。
將兩件玉飾分開,走到床邊坐下,他忽然想起了這一世那位特別愛笑,三十多歲依然像個少女般活潑卻總在夜晚悲傷夢魘的母親,不知道她和這女子有沒有什麼關係。
也因此,望著女子雙手緊緊抓住被沿的恐懼模樣,他倍感親切,心裏一股憐惜之意油然而生。
忍不住伸出手指輕輕撫平女子緊蹙的眉頭,就像母親常在他床前做的那樣。
“你身上帶的東西好像和我有關,”他笑著低聲自語道,“我也是越活越回去了,居然會不忍心占你的便宜,看來我們還真是有緣呐!”
轉世重生,李柏的心早就寬了許多,玉玦和玉鐲的事情,任他想破腦袋也不可能想得出來,索性便不去想,等那女子醒來之後再想辦法問一問就好。
在李柏溫柔的撫慰下,女子漸漸安靜下來,臉上的表情也平靜許多。他想收回手,卻不料中途被女子抓住被沿的手緊緊握住,放在胸前。
美人玉手,自然是柔若無骨的,可是這女子練過武,下意識的緊握也讓李柏感覺到有些疼痛。隻是她那如溺水之人緊攥救命稻草的模樣卻讓李柏不忍將手抽回。
“罷罷罷,”李柏又是一陣苦笑,道:“我便把你看成是上輩子在我手下工作的員工,權當欠你的好了……”
說著,他忽然眼珠一轉,邪邪笑道:“都欠那麼久了,再欠些也無妨。”
然後他便低下身去,嘴唇在女子唇上輕輕一觸。
女子紅唇涼沁如玉,柔香似蘭,他這一觸,便再也不想離開。
正吻的陶醉,李柏忽然感覺到有些不對勁,睜開眼一看頓時嚇的魂飛魄散。
那女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