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青淡淡一笑,點頭道:“汪兄的計劃,本是十分巧妙的,他對於人心、人性的把握,當真是巧妙至極。他將馬匹全都宰殺,一是要將我們困在這深山別院之中,二來是要讓我們陷入恐慌之中。恐慌中的人最容易相信自己身邊的人,就像溺水的人死死抓住稻草一般。所以我們一開始,便被他帶入了誤區,認為是我們之外的人做的此事。”
汪霜城冷笑一聲,但並未說話。
王青繼續道:“我本來想不通姬兒姑娘是何時失蹤的,直到李真第二次出大恭之時,汪兄你自己說漏了嘴。”
汪霜城笑道:“我說了什麼?護花使者?護恭使者?哈哈哈……”
王青問道:“你可記得你當時說這已是守著李真第二次出恭?”
李真急急答道:“對對對……不知為什麼,我今天肚子很不舒服,拉了兩次,每次都是汪大哥在外麵等著我的……”
王青道:“他當然應該等你,因為他便是趁著第一次送你出恭的時間,將姬兒姑娘藏了起來。”
東方如玉皺眉道:“但當時他卻是跟著我們一起在各處尋找富姑娘。”
王青歎道:“這便是他高明之處,賊喊捉賊。”
東方如玉道:“但他能把富姑娘藏在哪裏?”
王青笑道:“若我猜得不錯,當時這偏院之中,是汪兄、東方兄與陳姑娘來搜索的吧?”
東方如玉點頭。
王青接著道:“這浴室當中,恐怕便是汪兄搜查的吧?”
東方如玉點點頭,道:“但當時我也向裏麵掃視了一番,確實沒有富姑娘的身影。”
王青歎道:“這便是汪兄善於利用人心的地方。”他看了看汪霜城,見汪霜城仍佯作鎮定,搖搖頭繼續道:“這浴室物事陳設較為簡單,他知道東方兄信得過你自己的目力,你若是沒看見人,便相信自然是沒人的。但東方兄卻忘了,室中仍有浴桶。”
東方如玉看了浴桶一眼,緩緩道:“沒錯,當時浴室正是他搜索的,那時候浴桶上還蓋著木蓋,我見他都已將木蓋揭起來查看,是以相信此處是沒有藏人的。”
王青歎道:“那時候無論是誰都會相信這裏沒有人,因為誰也不會去懷疑他會把姬兒姑娘藏在浴桶中。”
汪霜城笑道:“王兄弟編起故事來,當真是有模有樣。”
王青皺眉道:“你認為我在編故事?”
汪霜城道:“那麼我想請教,我是怎麼讓富姬兒在浴桶中不發出一點聲音的呢?她的手腳上似乎並沒有捆綁的痕跡。”
王青笑道:“本來我也想不通這點。但汪兄是否記得我剛剛說你自己漏了破綻?”說到此處,他並起手指,做了個點穴的動作,繼續道:“那就是你不該去點沈兄的穴道。這也就是為何姬兒姑娘全身上下每一處都被水打濕,而且她明明是被人強行按壓頭部溺死,但卻沒有掙紮的跡象,臉上也未有一絲難受模樣的原因。隻因那時候,她已被你封了穴道。”
汪霜城哈哈一笑,道:“好好好……就算你編的不錯吧。但別忘了,這裏會點穴手法的不隻有我。況且你又如何解釋鄭劍榮的死跟我有關?”
王青搖頭道:“這個自然不難推測。”
他向東方如玉問道:“在院外尋找姬兒姑娘時,最先回來廳中的是東方兄、陳姑娘與汪兄三人,是否?”
東方如玉點頭,這豈非是大家都知道的。
王青繼續道:“東方兄回到廳中後,是否又托了汪兄來找尋我們?”
東方如玉搖頭道:“並非我托他去的。當時還未進廳,他便說深夜裏這山上極易迷路,恐怕再生變故,是以要去將諸位找回來。”
王青歎息道:“汪兄那時候,隻怕不是擔心我們,而是為了殺鄭劍榮。”
汪霜城似是聽到了極好聽的笑話,笑道:“真是荒謬!難道鄭劍榮會在那樹林外等著我不成?”
王青道:“你當然知道他不會深入樹林。事實上,隻要是在夜晚,無論在哪兒,他都不敢走得太遠的。”
“為什麼?”史靜芙一口問出了所有人的問題。
王青一撓額頭,道:“隻因汪兄你知道,鄭劍榮有‘雀蒙眼’的毛病,他在夜晚是看不清楚事物的。”
汪霜城喝道:“你胡說。這故事真是越編越離譜。”
卻聽沈若才也喝道:“王八蛋你還要裝下去?你認為除了你以外,別人都不知道老鄭這毛病嗎?”
汪霜城聞言一怔,問道:“你說什麼?”
沈若才冷笑一聲,黯然道:“早在幾月前,我問姬兒老鄭有哪一點比得上我,為何她要對老鄭死心塌地。姬兒說‘就算鄭大哥樣貌、家世、武藝比不上你,還帶有些許殘疾,但他卻是天底下最最愛我的人’。當時我聽得奇怪,便問姬兒老鄭到底有什麼殘疾,姬兒纏不過我,便把老鄭患有‘雀蒙眼’的事告知了我,還讓我別讓其他人知道,以免傷了老鄭自尊。所以那時候,我才會讓李真陪著老鄭在樹林外圍等著我。可誰知……”此時的他似與此前換了個模樣一般,神情落寞,滿帶著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