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寧囂本來還是樂嗬嗬的,猛然領會他話中意思,不由濃眉一緊,盯著他的目光變得無比犀利。李訣毫不退讓的和他對視,好像要印證自己的決心似的。
司寧囂大氅一揮,走上禦階,抬腳踩著龍案,雙眼微眯:“你想立奇功,年青人胃口不小呀。”
“是的。”
“可是我這邊……”
李訣食指前伸,止住他未盡之言,揚聲道:“不管怎麼說,西秦勢大,李訣身為大楚一男兒,有責任上戰場保護我想保護的東西。至於立不立功,建不建奇名,人人本心如此,能不能得到即定目的,現在下結論還為時過早。”
司寧囂失笑道:“李道欽生的好兒子,李訣呀李訣,你跟老夫謀差使,怎麼就這般理直氣壯的,好像是我有求於你似的。”李訣嗬嗬一笑:“王爺,十年前你是我大楚第一猛將,十年後,又是大楚的肝膽王,在王爺的鐵血風範麵前,李訣實在生不起半點媚好的心思呢。”
“好吧,”司寧囂笑著一歎:“看著你這麼會說話的份上,本王就幫你一把。”
“王爺,”狼殲快步而來,看了看滿臉笑意的李訣,有些忐忑的道:“魯恭王張孝常約王爺二日後在鑒左會麵。”
“他現在該是到了防山了吧。”
“魯恭王今晚應在防山紮營,離鑒左隻有一日路程了。杭州離鑒左在百裏之外,那裏地形偏僻,又處於側翼,一向沒有軍隊防守。他約王爺在那裏見麵,恐怕是……動機不純。”狼殲知機的分析道。
司寧囂哈哈一笑:“張孝常這個老小子,錢鍍一倒,他領著部隊倒是沒命的趕,生怕引起朝廷的懷疑,現在又來這麼一招棋,就算是明知凶險,在這個敏感的節骨眼上,本王能不去嗎?”
“這……”狼殲猛得跪倒,高聲道:“末將願帶領三千禁衛軍護衛王爺周全。”
“不,”司寧囂笑著搖頭:“張孝常現在是路過我的領地,我有送行之誼,兵帶多了不行,也趕不過來,兵帶少了,在他的十萬鐵騎之中,又能起得了什麼作用呢,空自留人把柄罷了。”
“那該怎麼辦。”
司寧囂朗聲一笑:“還要怎麼辦,六軍集結在即,不可憑生事端。你速速去選精騎五十人,完了,大家吃個飽飯,這就作速趕往鑒左,不可誤了魯恭王的行程。”
狼殲還要再勸,司寧囂輕‘嗯’一聲,上前輕笑道:“李訣小子,看來你運氣不壞呀,這就有奇功送上門來了。”李訣淡然一笑,果決的道:“李訣願隨王爺赴這個鴻門宴。”
“好,”司寧囂麵容一肅:“狼殲,我走後,你立即協同善陳議留好城防軍隊,其餘大軍即可向大道開拔,我料定魯恭王一旦無機可趁,也隻有乖乖的幫朝廷打仗,我這監視五路大軍的工作也算完成了,切不可誤了四明王六軍會盟的大事。”
“但是……”狼殲還在顧慮他的安全。
司寧囂擺手止住他的話,哈哈一笑道:“十年前李道欽擺開淮陰侯十麵埋伏的陣勢,我都能安然無恙,難道還會怕他張孝常那種土雞瓦犬。”
“是。”
看著狼殲轉身退了出去,司寧囂有些複雜的看了李訣一眼,慢慢道:“其實我明白,以你家世襲一等侯的權勢和荊襄門閥的財力,原不必非要上戰場拚什麼奇功的。”
“隻可惜,我怕我等不到。”
“為了倩思?”
李訣默然。
“你們的事,我有所耳聞。最是無情帝王家,我雖然也算是做叔叔的,在有些事上,反而感覺連個陌生人也不如。陌生人或許還能恣意的流些淚水,而我們呢?很多時候,都被時時纏繞的名利權勢,攪得淡忘了自身那原本微漠的血肉親情了呢?”司寧囂不無感歎的道。
“不然……”
“不,”李訣深吸口氣:“沒有予,哪有取。很多時候,我都覺得自己不夠勇敢,但是,我真的有必要做一些什麼,而且,不允許後果有超出自己預計的可能。”
“這……很難受吧!”
“平生兩行淚,都為美人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