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士傑略感揚眉吐氣,瀟灑的挽個劍花,就此打住,很有風度的不再乘勝追擊。“人要沒了,才是最大的失敗。”淡淡瞅了下隱成陣勢的三人,老者接過先前的話頭。
“老爺子,今兒削咱們臉的是鄭公子,動手出劍的也是鄭公子,這武京城公子哥三兒每天也要逛上好幾趟,要說熟兒,該是閉著眼睛都能將三街兩市的門麵店鋪摸過去,卻不知,何時這武盟的手伸這麼長了,公子要交遊飲宴也要你們同意了才成。”林天揚慢慢倒了杯酒,一飲而盡,麵上滿是譏誚和冷意。
鄭士傑一張臉漲的通紅,本來他懷忿已久,三言兩語擠兌到一起,正好對三人略施威赫。沒想到三人武的不成卻回頭講起道理來了,仔細想來,他這個出頭鳥確實探的歡實了一些,沒占著什麼理,此時不由氣勢一短。
“老朽康延年,還未請教三位公子尊姓大名。我看今日之事不過一場誤會,所謂‘冤家宜解不宜結’,三位賣老朽一個麵子,就此揭過罷了。”老者將煙鍋在桌麵上磕了一磕,拍拍屁股站了起來,江南武盟雖然跟朝中勢力多有交割,所謂的民不與官鬥在其看來已是明日黃花,不過若要為眼前小小鬧劇就去動用憑多關係,在他看來自是毫無必要。
“嗬嗬……”青袍公子活裏死氣的笑了一下,“老家夥好大的口氣,隻不知你這是金臉銀臉,一句話就要將咱們受的期侮全部揭過,錯非少爺有那麼點三腳貓的功夫,今天豈不是要招了鄭小狗的毒手。”
康延年臉色一變,鄭士傑已有些按奈不住,“康叔,這幾個流氓無賴,何必跟他們多費口舌。”
“喲,萬程,敢情老子跟你相交了十多年,早以為知根知底的都不知道咱們他媽的原來都是個流氓無賴,老子還一直當自己正人君子呢,這位武盟公子倒是慧眼識……無賴,一言點醒夢中人呢,隻不知道,他這樣的,強盜匪徒夠不夠的上。”青袍公子李從北怪叫一聲,竹筍倒豆一般說了一通。
胖公子江萬程有模有樣的抹了把汗,“看來咱們真是家門不幸,真是有勞江南武盟兩位賢者的管教了。”
“林大,你可是正品官身的騎都尉,朝廷竟然用你這種流氓頭頭來當職領俸,這不是糟蹋國家糧食,阻礙國計民生嘛。”李從北露齒一笑,抓住別人的話柄栽贓陷害,可是他們百試不爽的拿手好戲。
果然,一聽林天揚是朝廷供職的都尉,不但鄭士傑一臉錯愕,就是一直鎮定自若的康延年也是臉色一變。都尉在武官中雖然品階不高,但卻是仕途無量,況且還是軍種占優的騎兵都尉,以林天揚的年紀能做到正品官身,除了靠山強硬之外,實在找不到別人理由。
“一點小事都能囉哩囉嗦的扯個沒完,似乎不把姥姥娘舅羅列陳擺就顯不出自己家大口多,真是好沒意思。你……姐姐,咱們換個涼快的地方聊聊天怎麼樣?”李訣小聲問道,趁機握住美人的小手,頗有點可憐兮兮的樣子。葉清薇輕輕點頭,“那咱們走吧。”
“沒想到美人如此良薄,既然葉小姐都要走了,咱們還熱鬧個什麼勁,真是可憐鄭小狗這番多情的功夫呀。”眼尖的江萬程又大放其奇腔怪調。李訣劍眉一挑,腳步連閃,在三公子正眼暈的當,隻聽啪的一聲脆響,江萬程掉了個個摔在地上,“你?”隻見江萬程捂著多肉的老臉,迅速爬了起來,雙眼紅紅盯著掠回原地的李玉相,宛若一隻鬥紅眼的牛。
“江萬程,你他媽的長點出息成不成。”李訣淡然的拍拍手,忽的目光一狠:“再拿我姐說事,我活剮了你。”
“奉命捉拿朝廷要犯,閑雜人等一律回避。”
整肅的列隊聲中,百姓驚避,不一刻,弓上弦,刀出鞘,一隊人馬已將高情樓圍了個水泄不通。
一個四旬軍官在一眾侍衛簇擁下踱了進來,目光冷電般在眾人身上一掃而過。高情樓秦老板連忙迎了上來,陪笑道:“軍爺,不知什麼重大事故驚動了您,小樓可是清清白白,斷不敢跟朝廷要犯扯上關係。”
軍官淡淡瞟他一眼,這時一個侍衛進來低聲回報,與他耳語一番。軍官一點頭,冷然道:“我辦我的差,你開你的樓,咱們本是互不相幹的事。秦老板,本將現在用你不上,誰是誰非我很清楚。你隻要約束好自己的夥計,萬事自然不會找到你頭上。”他這話說的有理有據,也頗有分寸,畢竟能打出“荊州第一樓”這種招牌的,一定有相當的後台。軍官雖然和他素無瓜葛,但也不想惹上無謂的麻煩。
“你們是誰的軍隊?”一個肥頭肥腦的客商跑了出來,指著他喊道。軍官濃眉一皺,“這個閣下似乎管不了吧。”“什麼,你好大膽子。”肥商氣急敗壞的道,“你知道你這樣影響有多壞嗎?我的生意可都是大賣買,這要談不成了,或者談賠了,你讓我找誰去。你們是城防軍還是驍騎營的,我可告訴你,城防軍方虛應大人可是我大舅子,驍騎營吳靖飛那是我哥們兒,你們要是得罪了我,我讓你們全部完蛋。”
軍官譏嘲的瞟他一眼,手上一動,厚背軍刀拍在他肩膀上,慢慢地壓將下去。肥商大恐,慌道:“你幹什麼,你知道我是誰嗎?你……大膽……大膽……饒命呀。”終於吃不過軍官冰冷的目光,肥商軟攤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