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與夢境(2 / 3)

我得承認一點的是,拿張符咒也許,可能,真的幫助到了我一點。那個道士說,每天自我睡著以後,但凡開始有開始哭鬧的症狀,就要將我推醒,將寫滿咒文的黃紙在我麵前燒掉,灰燼放進一個裝著清水的缽裏,將灰燼和水的混合物從窗戶潑出去,這樣依次反複一百天,我便可不藥而愈。當時,我的父母為了給我求個安寧,誠心誠意的將這個儀式進行了整整一百天。我到現在還記得,在我眼前那團明晃晃的火晃動的樣子。

是的,那一百天過後我睡著後便不再揮動我的四肢了,睡覺老實了很多,不再哭鬧。我的父母也不用再給我捆成個粽子睡覺了,他們總算是放心了。但是這個世界上,卻隻剩下我知道我為什麼會每天哭鬧的原因了。

我是能記起來的,我每天都在做同一個夢。在一團黑色的迷霧裏,我不停的在向前跑,有的時候也可能在原地坐著沒辦法坐起來。很多的人拉著我,不讓我再往前走。他們在我的耳邊,四周,或者遠處不停的喃喃低語著什麼。我想掙脫他們去追個什麼人,我想喊,但是我什麼也吼不出來,也從來沒有追到過我想追到的人。自從那一百天結束後,直到十五六歲我都不停的重複做著這個夢。但是我不會再發出任何的聲音,偶爾會在自己一聲聲嘶力竭的怒吼聲中嚇醒,被我的父母問起,我也隻是說做噩夢了。實際上,打從那個時候開始我的記憶和夢境就混合在了一起,我沒辦法分清這兩者的區別,因為他們回憶起來同樣真實。

我在我的夢境裏麵掙紮的時候,現實的世界對我似乎也沒有多少好感。我前麵提過,我的童年基本上可以說是個混世魔王,三天兩頭的在外麵不是和人打架了,就是被老師叫家長,一年級就和自己的同桌打的鼻血直流。但是我似乎從小就有精神分裂的潛質,在外麵英勇無比的我,實際上非常的害怕睡著,我不知道我睡著了以後會夢到什麼。小學的時候,其他的孩子都是能吃能睡的年紀,我常常是得累到一定程度的時候我才會睡覺。這樣的話就算我在夢裏夢見什麼我也不會記得,第二天反而精神百倍。我討厭自己記得夢裏的內容,本能的反感。

快樂的小學,我一路當著大爺的結局就是遇到了初中的一個和我極不對盤的班主任。說起來,初中正是一個孩子的叛逆期,哪有孩子不叛逆的,我當然也是。可惜的是我當時的班主任不這麼想,再加上我們班那幾個具有公務員屬性的同學,我是徹底的感覺在班級裏混不下去了。初中整個三年,我隻上了一年多一點。我的班主任以各種各樣的理由讓我停課,完全不讓我有機會到學校去汙染她的學生們。實際上她就是為了不在學校看見我找理由而已。

開始的時候,我的父母覺得是我不對。因為我在小學的英勇事跡實在是讓人記憶太深刻了。但是我在上初中的那個時候反而應著我父親的那句話,長大了就好點了。上初中的那陣我真的恪守著一個學生本分,認真的過著每一天,可惜就這麼被誤解著。每天活在各種的冷嘲熱諷和簡單粗暴的管理中的結果就是,我患上了抑鬱症。

我的夢境因為我的抑鬱而變得更為慘不忍睹。整夜整夜的有著什麼人逼迫我記住一些我不願意記住的東西。最後我崩潰了,選擇放棄我的人生。現在說起來,那時候的我真的很想問一句:我什麼時候能死啊?

和我其他的問題一樣,沒有人回答我。我接受了治療,漸漸的康複。休學一年,我才找回生存的意誌,勉強的開口說話。一直以來,我告訴我的醫生有關我不斷重複的那個夢境的時候,我的醫生認為那是我的妄想。我當時也這麼覺得,可是直到我的治療結束了,那個夢境似乎也沒能有一刻的消失。

夢境對於其他人來說是什麼呢?我不知道。我也從不深究這個問題。,我隻當這是我的後遺症。偶爾從那個重複的夢中驚醒也不會再和年幼時的我一樣哭哭啼啼。我不是不再害怕了,隻是裝作沒關係。假裝沒關係了一段時間以後,我似乎真的就麻木了。

是的,一個人說謊的時間長了,就會記不起來自己原來已經了解的真實。可是,記不起來不代表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