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瀚海國王子”時,姬曦月冷峭的玉容上流露出濃濃的厭惡之色,蘇玉樓收之眼底,心中了然,想來這韓海國王子定是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兒,以至於令她如此厭惡。
蘇玉樓搖了搖頭,說道:“這等國家大事遠非我能插手,郡主怕是找錯人了。”
姬曦月堅決篤定道:“不,你能!”
蘇玉樓劍眉微揚,雙目微闔,恍惚間似想到了什麼,凝聲詢問道:“郡主此言何意?”
“何意?你大概不知道吧,我和你之間有一紙婚書。”
悵然說罷,不待蘇玉樓驚訝錯愕,姬曦月又神色複雜的補充了一句:“這婚約是先皇與你祖父薑神王早年定下的,而你祖父薑神王早已亡故,雖然最開始知道你姓蘇時,還讓我十分驚訝,不過轉念一想,便又釋然了。”
蘇玉樓深深的吸了口氣,撫手揉了揉額頭,微感苦惱,江湖風波惡,此話果然不假,他還沒主動尋事兒,這麻煩事兒便自個兒尋上門來了。
大周先皇定下的婚約,當今聖皇自然不敢撕毀,否則豈不是狠狠打了他老子的臉?
姬曦月亦不敢悔婚,或者說,也不想悔婚,倘若想要促成兩國聯姻,結秦晉之好,唯一的突破口,即是讓他主動退婚。
這故事怎麼......
還有薑神王,也需事後細細查明。
“郡主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是想讓我堅定立場,徹底坐實這樁婚約是吧?”
姬曦月聞言,盈盈含笑道:“一點就通,也省了我的唇舌功夫,跟聰明人打交代,果然要比跟蠢人打交道輕鬆許多。”
“承蒙誇獎。”
不鹹不淡的回了一句,蘇玉樓望著天際雲卷雲舒,悠然開口道:“郡主真是給我出了一個天大的難題,你可知道,當下我正在思考兩個問題,究竟是順從我的內心?還是屈服於我的理智?”
理智上告訴他,絕不該插手這件事兒,這中間牽涉的利益實在太多,瀚海國向大周皇朝請求和親,十之八九便是想借助大周皇朝的力量,牢牢坐穩西域霸主的地位,蘇玉樓曾是北宋逍遙侯,這一點不難看出......
最關鍵的還是取決於大周聖皇的態度,一個稱雄西域的盟友,三個國家的領土,這等分量......不知在大周聖皇心中又值幾何?
他現在幾乎半隻腳踏入了一場政治旋渦......
至於內心方麵,則又不允許蘇玉樓知難而退,非是出自真心實意,而是迫於壓力妥協,連嚐試博弈的勇氣也沒有,終是有違內心,今朝可以退一次,他日便可退第二次。
修行即是修心,這簡單六個字,愈是往上走,蘇玉樓愈是認知深刻,念頭倘若不通達,遲早會化為修行道路上的關隘壁障,甚至演變成心魔。
一些先河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能開!
理智,內心,兩害取其輕,又該舍誰取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