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雲語氣漸冷道:“近段時間以來,蜀中動蕩不安,魔道橫行,不少世家宗門慘遭劫禍,毀於一旦,在下這樣問,不是為了刨根問底,追查什麼,僅僅隻為花雨城的安全著想,希望閣下配合。”
蘇玉樓垂眸注視著杯中琥珀色的酒液,漫不經心的說道:“理由不錯,不過,我這人有個習慣,回答別人的問題,向來得看人看心情,今日我心情不錯,奈何尊駕的言行實在不對我的胃口,門就在你的身後,你可以走了。”
墨雲矗立原地,一動不動。
蘇玉樓見狀,不由淡淡笑道:“不想走?莫非是想動手?”
長長的吸了口氣,墨雲沉聲道:“我想試試。”
無緣無故,得罪一位高手實非明智之舉,但有些疑慮還是要盡早排除,至少要先探探對方的底,眼下正值非常之時,馬虎不得。
衣袂倏然上揚,墨雲蒼白有力的手指溢散出濃鬱黑氣,澎湃氣勁迫得四周牆壁上的字畫“嘩啦”作響,浪濤般抖動不停。
立定不動的身子微微一晃,墨雲電光般飛閃而至,雙掌似緩實急,拖曳出漫天掌影,濃鬱黑氣起伏翻湧,吸納了一切光輝,像是重重烏雲覆掩漫卷,遮天蔽日,予人以無與倫比的壓迫感。
“小心......”
花清泓陡然色變,見蘇玉樓依舊端坐在椅子上,由始至終,靜雅如初,風輕雲淡,不由出言警示。
蘇玉樓一隻手端起斟滿美酒的瓷杯,垂首細品,另外一隻手輕輕揚起,瞧也不瞧,一陣曲指連彈。
一道道巧妙靈活的指力,恰似一尾尾鯉魚遊曳而出,視天地為江河,肆意的翻湧騰躍,朝著墨雲包抄遊去,其軌跡之玄妙,幾乎貼近天地至理,無法用言語筆墨來形容。
遮天蔽日的烏雲有間隙嗎?
有的!
蘇玉樓的指力避實就虛,閃入了墨雲的掌法間隙中,亂了他的神意,一圈圈漣漪蕩漾開來,烏雲消散,天地重光,墨雲修長的身子僵直不動,探出的雙掌距離蘇玉樓不過三尺距離,但是這三尺距離卻仿佛是天塹一般,難以逾越。
麵色蒼白如紙,掛著難以掩飾的驚駭神情,墨雲忽地身軀一顫,“噔噔噔”的倒退了數步。
花清泓肌肉僵硬的咂吧了下嘴,同樣震驚不已,墨雲凶名赫赫,傳聞比之宗師強者也相差不遠,孰料一招之間,便已落敗。
蘇玉樓放下酒杯,悠然說道:“現在當該知難而退了吧?”
墨雲神情變幻,目光閃爍,早先對方揭破他的行蹤時,他已明白這個白衣青年非同一般,但未曾想到對方竟是如此的強,強的可怕,強的不可理喻。
花雨城何時來了這麼一條過江龍?
墨雲強自壓下紊亂的氣血,說道:“閣下修為超凡,適才是墨某不自量力,失禮冒犯了。”
語氣微微一滯,墨雲環視四周,忽地又道:“不過,閣下既然是做生意的,想來賣我幾幅字畫當不成問題吧?”
蘇玉樓劍眉微揚,徐徐道:“畫卷五十兩銀子,字帖十兩銀子,一樣僅限一幅,拿了東西,銀子放在櫃台上就行了。”
墨雲聞言,目光巡視了一圈兒,隨意挑了一幅畫卷,一張字帖,自懷中摸出銀子,擱在櫃台上,便轉身離去了,臨門前,還回首望了一眼。
櫃台“吱呀”一下輕響,一個抽屜緩緩拉開,櫃台上的銀子像是被無形大手推著,掉入抽屜之中,隨之緊緊闔上。
蘇玉樓抿了口酒,側首望著花清泓,輕笑道:“他走了,你就沒有什麼想說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