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玉樓揚起手來,借著月色,注視著掌間細膩的紋路,三分譏嘲,七分哂笑的說道:“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嗎?當然,你若自忖有逃出生天的本事兒,大可一試。”
對方殺意堅決,方應看也不再裝傻充愣,關於此人為何會攔路截殺自己,心念一轉間,便已然明了七八分,事實上,雷媚與他私交甚密,但知情之人世上寥寥無幾。
雷媚一向處事謹慎,做事滴水不漏,究竟是那裏出了紕漏,以至於此?還是說,雷媚背叛了自己,把他給賣了?
一時間,方應看麵色平靜,內心卻是疑竇頻生。
米蒼穹這時開口了,他對插著衣袖,嗓音冷冽,告誡道:“逍遙侯,無故殺害一品公候,可是大罪一條,你莫要知法犯法,需知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行事之前,還望三思。”
望著這位權傾內廷,武學修為亦是拔尖的年老宦官,蘇玉樓淡然道,“米公公,怎樣行事,還不用你來提醒我。”
米蒼穹聞言,神色倏然陰沉,雙手從袖子裏探出,暗自提運真氣,同時傳音入密道:“小侯爺,你先行一步,這裏由我來攔住他。”
米蒼穹師從淮陰張侯,係出名門,練得一身不俗武功,然而因為種種際遇入了皇宮內廷,做了宦官,對於方應看這個年輕人,他十分欣賞,早把作為一個太監無法吞吐風雲的殘夢寄托在了方應看身上。
這些年來,他竭力扶持方應看,替其鋪平道路,倘若方應看不幸死了,他的殘夢也會隨之而去。
他自忖武藝高強,即便不敵,也有辦法脫身,而對方的目標是方應看,留他在此,更是反成掣肘,令他分神照顧。
斜睨了一眼米蒼穹,方應看點了點頭,探手一招,一道血色光華自車廂裏飛射而出,落入掌中。
正是四大神兵之一,血河古劍!
手持血河古劍,方應看正要施展輕功,遠離此地,忽覺周身一冷,一股無形之氣迎麵衝來,刹那間,連同米蒼穹,張氏兄弟一起,陷入了無形泥沼之中,身形受製。
“陽間的路,你們已經走到盡頭,又想要往那裏去?”
蘇玉樓習練天魔寶籙已然登堂入室,精神異力涵蓋方圓百丈,洞察入微,米蒼穹的傳音入密,在他瞧來,不過是掩耳盜鈴罷了。
談笑間,長街上下,愁雲慘淡,狂風怒嘯,自蘇玉樓矗立的位置起,一盞盞燈火陸陸續續的熄滅,陰鬱窒息的黑暗延伸開來,吞噬了整條街道。
沉悶,壓抑,猶似從人間墜入了黑暗地獄。
恰逢這時,兩道幽芒乍現。
心劍出鞘!
蘇玉樓遙遙立定,雙目瑩瑩生輝,三尺幽芒吞吐閃爍,撕裂虛空,這是比“黑”還要深沉的幽暗,一切陰霾,黑影頓時成了附屬,環繞著幽芒飛旋扭曲。
目光迎上兩道幽芒,米蒼穹,方應看,張氏兄弟四人,心神瞬間淪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