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的意思,老夫明白了。”
注視著懸浮於空,聚水而成的“劍”,諸葛先生雙眸一凝,隨即綻放出攝人光華,蘇玉樓身上的戰意絲毫不加掩飾,他又豈會不明其意?
昔日年少崢嶸時,他也有一會天下英雄,問鼎武道第一的壯誌豪情,而今年邁,心態逐漸趨於平和清淡,勝負爭雄之心早已消褪,但這並不意味著他怯戰,畏戰。
指尖捏著綠葉,諸葛先生微微抿唇,曲調再起。
一片片嫩綠樹葉聞聲而動,彙聚在了一處,鱗次櫛比,排列整齊,化成了一柄“槍”。
“槍”嗡鳴顫動,一股神驚鬼懼的恐怖真力正在積蓄醞釀,浩蕩氣機猶似凜冬狂風,肆無忌憚的彌散開來,地上的細沙碎石受這氣機影響,不住的彈跳震動,且隨著“槍“的嗡鳴高漲,幅度愈來越大,已然達成了一種共鳴。
適才還是高山流水般的和諧音曲,眼下卻恍若兩軍對壘,征戰沙場,誓要一定高下,一決勝負。
長空月夜,“槍”與“劍”各立一端,兩者既相互排斥,又相互牽扯,頃刻間已演化成了一種無形氣場,涵蓋涼亭四周。
引發這一變化的蘇玉樓,以及諸葛先生麵色沉靜,氣度灑然,一派宗師風範,但是無情四人卻頓覺自身肉體,靈魂皆似被拷上了重重枷鎖,抑鬱無比。
這般境況駭得他們四人連忙凝神聚氣,以作抵抗。
近些年來,諸葛先生罕有出手,即使親密如他們也不知其進境如何,隻是深覺其性子平淡親和,修為愈發高深莫測。
蘇玉樓淡雅一笑,待到“槍”中真意攀升至圓滿巔峰,進無可進的境地,才一撥無形之弦,先禮後兵。
“諸葛先生,小心了!”
劍吟似龍嗥,綿綿長鳴中,一道匹練也似的驚鴻騰空飛舞,招雲聚雨。
一劍之下,周遭氣流隨之瘋狂湧動,凝煉壓縮,隱隱發出“嘩啦啦”的流水響聲,挾裹著強大無匹的壓力,自四麵八方擠壓碾去。
水性無常,能如大海納萬物百川,亦能作洪濤……摧山斷嶽!
這一劍,引動滄海之力,封天鎖地,劍氣不竭如江河汪洋,或明,或暗,或直線,或迂回,端得是窮盡變化之妙。
諸葛先生見狀,眸中閃起一絲見獵心喜的亮光,他已年過六旬,若是排資論輩的話,武林中九成九的人都是他的晚輩後生,天下間能讓他傾力一戰的人也已然不多,當前這一劍之妙,以及內中神韻皆為他平生僅見,絲毫不敢有所保留。
既然不敢保留,唯有全力出手!
“槍”動了!
難以形容這一槍,就像是一尊高居於九霄天闕上的神祇,雙臂緊握槍身,以拔山填海的偉力,直來直往,沒有任何花哨的迎麵刺去。
空氣以槍尖為中心,層層坍塌,凹陷,最終爆裂,滾滾聲浪,直似天崩地裂才有的轟鳴巨響,一槍之下,萬物虛空,一切有形無形之物,皆要灰飛煙滅,形神不存。
這是何等絕世的槍?
驚豔槍!
諸天仙佛見了也要為之動容的驚豔一槍!
以曲賦意,以氣馭兵,極招相彙之下,氣勁激蕩不休,恍若千百顆隕石撕裂天穹雲層,挾裹著洶洶焰火,狠狠砸入浩瀚無垠的汪洋之中,焚天煮海,激起千濤萬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