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雲堆積在天上,一層又一層,一卷又一卷,渾濁低垂,變幻扭曲,好似異界妖魔張開利爪,向著大地,向著大地上的城市狠狠罩下。
黑雲壓城城欲摧!
陣陣狂風卷過蒼茫天地,盤旋飛舞,狂嘯怒號,發出“呼呼”,“嘩嘩”的沉悶聲響。
雨!
雨一直再落!
落了數天,不僅沒有停止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數日前還是涓涓細絲般的濛濛細雨,如今已是雨落如珠,雨珠打在瓦上,地上,樹葉上,濺開一朵又一朵晶瑩水花。
長街兩側,往日那些賣糖糕,米餅,胭脂等玩意兒的攤子,攤販早已沒了蹤影,仿佛給大風刮走了一般,沿路的客棧,酒家,錢莊,商鋪也一反常態,全部關上了門。
遠遠望去,整條長街,連暖黃的燈火都沒有幾盞,稀稀疏疏,淩亂的分布於各個角落。
天氣陰沉的可怕,這座城市也靜的詭異。
長街中段右側,荊無命一動不動的站在屋簷下,他的下半身已經濕透,冰涼的褲管緊緊的粘在腿上,但他卻好似一點感覺也沒有,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死灰色的眼睛,一如往昔,冷得像冰,不帶半點情緒色彩。
輕微的腳步聲淡淡響起,逐漸臨近,荊無命目不轉睛,望著長街盡頭,語氣猶如一攤死水,不起半點波瀾道:“一切都已準備就緒了嗎?”
身後之人下頜低垂,語氣恭敬之中,又夾雜著幾分畏懼之意。
“按照荊先生的吩咐,一切皆已布置妥當,隻需先生一聲令下,任他大羅神仙下凡,今日也要葬身此處。”
荊無命眸中閃過一絲冷冽殺機,開口道:“目標出現,不必猶豫,直接動手,格殺勿論。”
“是!謹遵先生之令!”
身後之人恭聲應下,接著慢慢後退,隱沒在了黑暗的陰影中。
這人離開之後,荊無命收回目光,轉過頭來,望了一眼不遠處的高樓,樓上開著一扇窗戶,窗前站著一個相貌俊秀的黃衫年輕人。
兩人目光尖利如錐,針鋒相對,一者冷漠,一者陰沉。
麵容凸顯猙獰,上官飛咬牙切齒,盯著荊無命,眼神陰沉如水,按在窗台上的五指逐漸加大力度,細碎石屑簌簌落下。
少頃,兩人各自撤回目光,不過,上官飛眼中的陰沉之色不僅沒有淡去分毫,反而愈發濃重。
自從他的父親上官金虹接到那張戰書之後,就開始閉關靜修,幫中大小事物,全部交予荊無命處理。
換而言之,荊無命如今已是金錢幫的“代幫主”,按理來說,這個“位置”本來該是屬於他的,他才是上官金虹的兒子。
至於荊無命......
賤種!
上官飛牙齒咬得“哢哢”作響,心中的怨毒,不甘,好似熊熊烈火,灼灼燃燒,即使傾盡五湖四海之水也難以平息。
對於荊無命,上官飛是恨到了極處,可對於他半途截殺的主意,上官飛心裏還是十分讚同的。
父親上官金虹在他心中,如魔如神,不可戰勝,但是接到那張戰書之後,從不拋下幫中事物的他,竟然選擇放權,將一切交予荊無命,獨自一人閉關靜修。
這說明什麼?
說明自詡武功“天下第一”的父親,沒有絕對把握戰勝那個人,那個叫做蘇玉樓的人!
金錢幫壯大至今,可以失去任何人,唯獨不能失去上官金虹,因此,一切危險皆要扼殺於萌芽狀態。
與荊無命一樣,上官飛將目光投向靜若鬼蜮般的長街,眼中掠過一絲森寒殺機。
根據剛才傳來的線報,那個叫做蘇玉樓的人......已經快要來了,而且來的隻有一個人。
一個人來,能做什麼?
嘿......隻能是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