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離火?”此刻長闕和遠處的軒轅玦都同時驚呼出聲。這原本燃燒於皇陵地底的鬼煞之物怎麼會突然現世?
少女臉上的右半邊麵具掉落,原本緊閉的雙眼此時突然睜開。
一黑一紅的眼中閃著幽冷寒光,如同地獄閃爍的鬼火,帶著入洪水般肆虐的滔天殺氣,讓人不寒而栗。
祭壇下原本騷亂的人群,被少女身上滔天的殺氣嚇得頓時鴉雀無聲。偌大的冰河上隻剩呼嘯的凜冽寒風。
“啊……鬼啊……”
站前祭壇邊前麵的聖女驚恐的尖叫起來,她丟掉手中的法器逃命一樣的向外跑去。
國師長闕星眸微眯,神色陰沉,聲音冰冷,“身為聖女竟如此失態,有辱國風……”說完廣袖一揮,一道白光直射那聖女額頭,還沒等眾人反應過怎麼回事。
“砰……”的一聲悶響。
那狂奔的聖女,像是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拉到空中又摔向地麵,“哇……”的一聲一口鮮血從口中噴湧而出,昏死過去。
電光火石之間。
國師身形一轉,手中騰蛇法杖朝帶著強大的白色靈力,朝著半空中漂浮的少女疾射而去。
“叮……”的一聲金石撞擊聲,半空裏火星四濺。那法杖像是遇到了強大的阻力,生生停在少女眼前一寸處,再難近她半分。
“國師好決斷,難道你都不想問問我,神明讓我帶了什麼話給大洛,就這麼著急致我於死地嗎?”半空中的少女突然開口,聲音如冬日落雪般清明,卻又帶著透骨寒冷。
少女那左半邊正常的臉,因失血過多透著慘白,卻襯得眼眸如墨玉般漆黑。右半邊黢黑的臉上枯樹一般的幹皮,皸裂著斑斑血痕。
一隻血紅的眼睛如同地獄厲鬼,帶著吞噬人心的怨煞之氣,駭人之極。她漆黑長發如秋後的枯草一般毫無光澤,一身原本飄逸的單薄白衣此刻布滿血跡。
整個人狼狽不堪,卻仍給人一種巨大的壓迫感。那是一種與生俱來的王者氣派,一種高高在上的強大氣場。
此刻,沒有人知道,眼前的少女早已不是戰家那個柔弱溫婉的七姑娘了。
曾經隕落深海的的殺手之王,再次睜開眼時卻被發現自己在另一具身體中。
醒來的那一刻她已經知道自己穿越了,原本身體中殘留的記憶和魂魄,經過短暫的磨合後與她融為一體。
大洛戰家開國功臣,一門忠烈,男兒世代為國征戰,鎮守邊疆,被封鎮國將軍。
數月前,鄰國南詔勾結朝中亂黨,收編邊民流寇,深夜突襲,一舉攻破平陽關。
帝都琅邪城內又爆發瘟疫,內憂外患。
她父兄七人率軍出征奮力殺敵,卻被朝中奸人暗算慘死沙場,留下一門孤寡。
本家的叔伯更是各懷鬼胎,對偌大家業虎視眈眈,她是嫡係長子家的唯一一個女兒,自小便被父兄捧在掌心。
又因體弱更是被保護成了溫室裏的花朵,養在深閨不知世間險惡。
護國將軍臨出征前跟當今天子求了親事,將她許配給了太子。本想是為了給她一個榮耀的身份,讓她後半輩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衣食無憂。
卻想不到她竟然淪為皇室祭品。
幽凰的靈魂進入這具身體的刹那,原本的戰幽凰柔弱不甘的殘魂還在垂死掙紮著不肯離開。
她冷冷的感受著這具身體的記憶和眷戀,那些洶湧的愛恨,無助的怨憤,悲切的不甘。
幽凰看罷冷笑,“你這樣懦弱無能的人活在世上就是個累贅,糾纏下去沒有任何意義。
你的血海深仇我會讓他們血債血償,你想守護的我來為你誓死守護。
那些人奪走的本應屬於你的一切我會讓他們加倍奉還!可是你呢?你除了屈辱的眼淚還有什麼?”
話音一落,她感受到原本體內的魂魄漸漸消失。
這一刻,殺手之王幽凰,浴血重生。隨著她重生的還有似乎從無間地獄噴薄而出的熊熊烈火,它們舔食著她兩世為人的憤怒,不甘,仇恨。燃燒在她的周身似乎要將這世間的一切燃盡。
冰河之外正要離去的白色身影突然停下,一雙漆黑的眸子盯著半空中身披火焰的少女,滿眼的不可思議。是這個瀕臨死亡的柔弱少女竟然召喚了幽冥離火?離開皇宮三年,沒想到第一天回來就能遇到這樣的大事,軒轅玦突然覺得這出戲似乎越來越有看頭了。
茫茫冰河上,寒風刺骨,大雪無聲。
國師玄色的長袍被風吹得獵獵作響,“敢問,太子妃,天神有何旨意傳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