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要步入褐石湖的深處,自然不會與那個小宗門有什麼交集,然而朝前方行駛許久,期待許久的一汪連著一汪的明澈湖水遲遲沒有出現在路邊。
驀然間馬車一震,左半邊車廂往下陷去半分,艾之卉正好坐在左邊最裏頭,不留神之下,後腦袋磕在木板上,聽這個悶沉的聲音就知道疼得不得了。
秦苪靜撫了撫艾之卉的腦袋,連忙出言安慰幾句,屈燁則下車查看,不久之後便傳來他無奈的聲音:“看來左邊車輪掉進去一灘淤泥裏,撞到什麼東西,整個車輪都折斷掉,看來我們需要下車步行前去了。”
秦苪靜歎了口氣:“這兆頭可不算好啊,雖說接下來的路程很快就不會有馬路讓我們走,我們總得下車步行,可是這意外總不能說是好事。”
屈燁站得筆直,肅然的扭頭望向兩側樹林擠壓之間的狹窄路麵,已經有枝葉伸探到道路的上方,遮擋住了大半光線,使得前方的道路陰涼幽深,細致柔嫵的涼風呼呼而過。時不時一個淒厲的鳥叫飄蕩過來,樹叢中枝椏搖動,一隻叉尾黃喙,形如飛燕的黑鳥掠過樹梢。
“鳴哀鳥,我們該祈禱不會遇見鳴哀鳥王,那可是最難纏的二級妖獸之一,本體戰力雖弱,但與一般的鳴哀鳥無甚區別,極難分辨,然而憑借著叫聲指揮數千上萬隻鳴哀鳥,不知有多少個練氣境修士因靈氣耗盡死在其中,裏麵不乏練氣境巔峰之士。”屈燁說。
“這可不用擔心,來之前我就知道會在‘褐石湖’裏待上十天半個月,特地帶上了專門應付鳴哀鳥的東西。”秦苪靜胸有成竹地說:“何況師妹出發之前,師父特地為她準備了幾塊靈石,有了靈石,我們便能夠迅速恢複靈氣,這才是對付鳴哀鳥最有力的武器。”
他們棄車前行,踩著泥濘的地麵,走入茂密樹林間的小徑。作為修士,他們應付這些淤泥濕地的方法,自然與凡人截然不同。他們隻要在足下稍微維持一個叫做“履水術”的小法術,就能在粘稠的濕泥上行走自如,而這招“履水術”最大的用處,則是能夠如履平地般涉過水麵。
即便是這樣,從早上趕路走到傍晚,他們沒能找到密林的出口,在粗枝盤根間兜兜轉轉,沿途的樹須青蔓,苔蘚落葉看得幾個人都快要吐了。他們輪流打起一團昏黃的火光,卻難以穿透林間迷霧數丈開外的地方,這些人都有種感覺,他們像是在水深湖底處裏行走,觸目所及之處黑暗難辨,永遠也不可能從這個地方逃脫出去。
景諱能夠清晰感覺到,周圍的呼吸聲越發急促沉重起來,在如此壓抑的密林中穿行,果然會對人的心態有所影響。
終於,燕風第一個忍不住幽幽地開口:“唉,真想一把火把這些木頭全部燒光,那樣的話我們就能看清楚方向了。”
“我們不是凝液境修士,無法禦器飛行的話,遲早也會跟凡人一樣,被火熏死在樹林裏。”秦苪靜頗為冷靜地說:“再者我們應該不可能把這片樹林給全部點燃,火勢很難蔓延開來,畢竟周圍實在是……”她頓了頓,似乎對此很有感受:“真的太潮濕了。”
景諱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腳踩著的地麵時不時會有一片泥窪沼坑,害得他必須無時無刻維持著“履水術”,消耗的靈氣雖小,時間長了對他而言是個巨大的負擔。而且周圍一切樹皮枝椏,一摸上去,手上就沾上了大量潮濕的碎樹皮,搞得整個手都粘糊糊的,這令他們都不願意拉著樹枝借力前行。
然而最具水分的,應該是彌漫在林間的一片片霧氣,在傍晚時分走個一小會,臉頰頸部都沾著濕漉漉的水汽,不時聚成一顆小水珠從臉上或脖子上滑落,甚是惹人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