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諱花費數日,才從舍友死去的悲痛中慢慢回轉過來,每日吃飯睡覺,絲毫修煉的心思都沒有。每一天他就坐在床沿上,雙手緊緊握著被褥,低著頭看不清表情。這是第二次了,在一場慘劇中徒留他一人,麵對著空蕩四壁,以及那一張張冰冷染塵的床褥。
雪上加霜的是,百靈宗內流傳著他的小隊近乎全滅的消息,其他弟子自然不會有多少憐憫,基本上將此消息當作笑話去看。每當景諱捱不住肚子餓,找夥食師傅要口飯吃的時候,途經宗內的林間小徑,總能聽見類似如此的一些話語。
“那個就是第一次宗門任務,唯一幸存的大慫包?”
“我看最搞笑的,是那個帶隊弟子吧,已經在百靈宗呆了好幾年的人了,竟然在宗門周圍陰溝翻了船,真是搞笑!”
“這位也了不得,逃生能力比老弟子還強,據說回來那天毫發無損,估計一見不對,扭頭就跑了!”
景諱隻能麵無表情的經過,在眾人戲謔的目光中,從一開始如芒在背,到如今麻木失覺。這一日,他的心情稍微振奮了些,繞著閣樓的小樹林轉了幾圈。呼吸著新鮮空氣,更有鳥語清鳴,景諱隻覺得長長舒了口氣。
在一棵樹木之後,一個人影一晃而出,突然間擋住了景諱的去路,嚇了他一跳。擋路的少年背一口古劍,眉目俊朗,口齒含笑說:“閣下就是景諱吧。”
看得出少年笑容的刻意,景諱還道此人比那些譏笑他的人更近一步,要在這樹林後羞辱他。景諱自然臉色一板,低下頭,移步要從少年的身側穿過。
“且慢!”少年連忙抓住景諱的肩頭,忽然五指察覺到熱量暴漲,他下意識地縮回手,倒退兩步,後背貼上樹幹。
景諱的肩頭一側,燃起一團通紅火焰,在火焰的包裹中,一麵棱形小盾若隱若現。景諱掃了眼肩頭一側的“火鱗盾”,心裏暗暗吃驚,他在鬼門關裏走一遭後,雖說無心修煉,這火鱗盾法術仍被他不知不覺地修得了。
在一些典籍中,提到過一些旁門左道,可在鬥法拚殺中提升修為。景諱一開始不信,想不到除了打坐吸納天地靈氣外,還能有這樣的修煉方式,如今看來,倒還是他小看了修士們的才慧。天地廣袤大道三千,他不過是區區一個練氣境初期的修士,想不到的東西自然多如繁星。
景諱將“火鱗盾”散去,拍拍肩膀,冷聲回應:“你要幹什麼?我身上可沒有能讓別人惦記的東西吧。”
“本人紀弘和。”這個少年恍若不聞景諱的糟糕語氣,含笑道:“今日在此地截住閣下,自然是有一件事情需要詢問一二。”
景諱隱隱覺得與紫葉樹林有關,但他仍沒給紀弘和好臉色看,低頭道:“說吧。”
“帶你隊伍的是王倫維師兄,雖說他人我不認識,但我打聽一番,知道王倫維師兄是正正當當的練氣境中期修士,有過數次外出,與好友斬殺二級妖獸回宗的記錄。”紀弘和的聲音一下子壓低起來,在這寧靜的午後樹林中,如同樹蔭下低不可聞的絲絲蟲鳴。
“不過更讓我吃驚的是,其實一共有三批新弟子隊伍,淪陷在了你當日所在的哪個方向。其中有一人,更是練氣境中期弟子中,頗有名氣的一位師姐。”
景諱心裏一驚:“那是誰?”
“陳惜師姐,一手風鞭術聞名於宗內,即使是在練氣境中期弟子中,她也是排的上號的好手。”紀弘和說:“不過我給你透露了這麼多,你是否也該回饋一番呢?”
景諱心裏思量一番,覺得自己所知的,似乎並沒有什麼可隱瞞的,最多將自己傷口複原的異常掩蓋住就行。他回道:“我們的目標是‘紫木妖’,一路從宗門過去,沒什麼異常發生,直到我們見到第一株紫木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