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矮房子前,景諱有些驚訝,房門半掩半開,不知是不是那個胖子廚師忘記關門了。景諱見左右無人,躡手躡腳地把門拉開小半,身子一擠,竟從狹小的縫口中鑽了進去。廚房裏昏暗無光,一股油味不知從何而來,鑽進景諱鼻子裏,登時又給他增添幾分饑餓感。
景諱悄悄來到木桌前,沒記錯的話,那盤麵餅就放在這裏,而且用蓋子蓋著。景諱坐在木桌旁,盯著門口,手抬起在桌上摸索。出人意料的是,他隨意摸黑一抓,便摸到一張冰涼的麵餅,手感硬實。
看來那胖廚師不僅忘記關門了,還忘記給麵餅封蓋好,要不是他今夜到此,恐怕那些麵餅要糟蹋給蒼蠅蟑螂了。景諱對那胖子廚師的疏忽大感痛心,同時又給自己深夜竊食的行為增添幾分合理性。他正要把麵餅拿走,卻感覺麵餅的另一頭有一股相反的力量,他沒使勁之下,竟拿不動麵餅。
該不會是粘在盤底了吧,景諱心想,他的手往前摸索,來到麵餅的另一頭。他五指一抓,這次沒摸到堅硬冰冷的麵餅,反而抓到一個溫暖而纖小的東西。景諱有些奇怪,摸了摸那東西,自言自語道:“奇了怪了,怎麼是一個人的手?什麼!一個人的手!”
景諱大吃一驚,匆忙從地上站起來,瞪著木桌的另一頭。隱隱約約的,一雙烏亮的眼珠在那頭看著他,顯得驚訝且失措。景諱正稍微看清桌子的另一頭蹲著另一個人時,屋子的木門咿呀一聲,被人推開了。
不好!那小手嗖的一下先一步從景諱的手掌底下收走,景諱有那麼一霎時又慌又亂,匆忙間看見空曠的木桌底部。他情急之下,連滾帶爬的逃進桌底,卻正好與另一個人撞了個正著。一縷發絲拂過他的臉頰,卷起一陣異樣的清香,景諱摔倒在地,後腦勺撞在桌腿上,悶響一聲。
景諱抓著後腦勺疼痛之處,恨不得把那裏的頭發揉成一團,他忍住不出聲,此時聽見腳步聲臨近。聽那沉穩有力的腳步,景諱下意識地想到那個大胖子廚師,心底驚慌起來。他拚命往桌底中心擠去,可惜這張木桌十分狹小,木桌下的兩個人相互推搡,總是不能完完全全躲在桌子底下。
“別推了!”桌底下那人壓低聲音,聽其聲音,竟是個女孩。
你說不推就不推,桌子本來就這麼大,還不往裏擠點,被發現也是正常!景諱心裏大罵。此時灶台上物體挪動的聲音一響,幾乎可以判斷那胖子廚師就站在不遠的灶台處,翻動著什麼東西。
這一下子出人意料,登時讓兩人毛骨悚然,景諱驚慌失措,哪管得三七二十一,伸出雙手緊緊地抱對方抱住。那女孩顯然想得跟景諱一樣,手臂急忙環抱住景諱的後背,兩人身子貼得近,都能察覺到對方有些瑟瑟發抖。
不過兩人這一下擁抱,反而能堪堪躲進了木桌底下,藏頭縮腳,至少沒有明顯的破綻出現。
“唉,又進老鼠了?”胖子廚師歎了口氣,聽聲辨位,那廚師就站在木桌的數米開外。嗤的一聲,一盞橘黃色的燈火在廚房裏亮起,晦暗的光暈勉強照亮了周圍一小片區域。
景諱終於平靜下來,同時也感覺到自己臂彎裏,那柔軟的軀體停止了發抖。他勉強扭頭,眼角的餘光,正好看到一雙烏亮的眸子,飛快地眨了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