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無表情地看著眼前的女子緩緩滑落在地,他知道她此刻那顆早已千瘡百孔的心一定很疼很疼,是被自己所傷的嗬……然而,自己卻不能上前將她扶起,既然最終無法走到一起,那又何必再給她希望,徒增傷悲呢?於是,他不顧她眼底的悲傷淒婉,自顧轉身離開,他知道她的眼裏的一切都轉成了深深的失望,他更知道,此刻自己的心跟她的一樣——碎了。那碎片無法拾起,即使拾起,也無法再黏合成原來的那一顆。
……
“公子,您好歹吃些東西吧,您已經好幾日沒有正經吃過一頓飯了。”
一個高挑的侍女微皺著眉頭將飯菜放在楊府書房的桌子上,但被喊作公子的人卻沒有抬起頭來看她或者飯菜一眼,他這副樣子已經好幾天了,從那夜歸來便是這樣。侍女輕歎了一口氣,不再對他相勸,轉身離開。
楊府公子這才抬起頭來,飯菜的香氣不住地朝他的鼻子裏竄,好吧,確實有些餓了。他伸出瘦削的雙手拿起碗筷端到麵前,腦海裏卻浮現了那日麵色蒼白跌落於地,最後跌跌撞撞不知跑去何處的身影——以她的性子,該也是如此吧。
“我的傻毓兒……”他喃喃自語,片刻又不禁苦笑,臉上有說不出的苦悶與惆悵。她已不再是我的毓兒了,從那日將她從言風寨逼走,便已不再是了,會有人疼她、愛她,而那人,卻不是我啊——其實,我又何嚐不想那個人就是我呢,隻是,我也是不得已的啊。
十幾日,他都沒有出門,上朝之事也是稱病不去,其實他的確有病,不過是心病,而且還是永遠也醫治不好的心病。這十幾日若放到往昔那段時光,便是瞬間即逝的,而現在,卻感覺像一輩子那麼長,直到有一天,早已為市井街頭所傳遍的消息傳入了他的耳中——黎國太子要娶妻了,娶的就是那個已被人熟知的秦家二女兒秦毓。心中的滋味,說不清也道不明,隻有自己能夠真真切切地感受到,痛是一定的,可是這不是自找的麼。
在她嫁進宮之前,去看她。
這是他不知鼓起多少勇氣才下的決定,因為如果她進了那深宮大院,再見她一眼也將是一種奢望了。
沒有穿往日常穿的白衣裳,而是換作了並不顯眼的衣服,秦府裏麵張燈結彩,人來人往地好不熱鬧,其實也沒有人注意他。選了幾處人少的地方,飛掠了幾個屋頂,輕車熟路地來到了她的房間所在,這個地方,不知在深夜來過多少次,而這次,可能是最後一次了吧。
與外麵的熱鬧想比,這兒顯得格外安靜,當一個侍女打扮的人從屋內走出之後,便連唯一的說話聲也聽不見了,隻是在那房門一開一關之間,他隱約地看見了那個身著大紅喜服的身影,隻是那不過一瞬間而已,看不真切。當他失望地決定離去的時候,房門突然被人打開了,從裏麵探出了一個腦袋,是沈清毓!他聽見了自己心咯噔的聲音,條件反射地縮了一縮,過了一下,那個人已經走到了房間門口,那副模樣明顯是經過精心裝飾的,那份莊重的驚豔與自己初見她時的那份清新完全不同,但相同的是,這人都是她,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子。然而,她穿上的嫁衣不為自己,而是為了別人,而那個別人竟然就是生生拆散他們二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