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她們已經很認真地摘果子了,我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飛快地閃身鑽進了林子裏。好在這林子裏的樹還挺多的,不過我一身白衣,未免太顯眼了。我迅速脫掉了白衣,扔在地上,這樣他們就不會一眼認出我了。我一路躲躲藏藏,終於到了山腳下,四周都不見人影,隻有一輛馬車正停在路邊,我小心翼翼地走近看了看,隻見一位看起來五十多歲的白胡子老爺爺正坐在車前,手中握著韁繩。我試探性地問道:“請問……”這時,華月探頭道:“如兒,快上車。”我連忙上了馬車。白胡子老爺爺問道:“坐好了嗎?車子要走咯!”華月道:“坐好了,有勞師父了。”馬車顛顛兒地跑了起來,我疑道:“月,你剛才在叫誰啊?”他笑道:“你不記得了?現在為我們趕車的人,正是我的師父啊!你見過他。”我蹙眉想了想,一拍腦門兒,道:“我記起來了!就是那個打過我的人,對吧?就是他非要我拜你為師呢!”他失笑道:“是。”我問道:“你們怎麼碰到一起了?”他道:“師父知我有難,特意前來幫我的。”我羨慕道:“你師父真好啊!”他捏捏我的臉,道:“什麼‘你師父’、‘你師父’的,你也應該叫他‘師父’才對。”我爭辯道:“我不是拜你為師嗎?我的師父是你呀!”他吻了吻我的臉,笑道:“我還是你師父?”我紅著臉低頭,道:“誰知道你現在到底是我的誰呀?你把它都搞混了。”他寵溺地笑道:“晚上你就知道我是你的誰了。”我又羞了個大紅臉,幹脆不去理他。他笑道:“如兒,又害羞了?嗬嗬,我的如兒怎麼總是這麼害羞呢?”我嗔道:“還不都是你。”他蹙眉道:“我?我沒說什麼呀!”我又羞又急道:“你……你就是不正經!”他連忙擁住我,道:“好,好,好,我不正經,我不正經。但是如兒就是喜歡我呀!”聞言,我一拳打在他胸口,氣道:“誰喜歡你?”他捂著胸口委屈道:“如兒,好疼啊!”我白了他一眼,騙誰呀?我根本就沒用力,他一個習武的大男人,還抵不住我那軟綿綿的一拳嗎?他又道:“如兒,真得好疼啊!本來我這裏就受了傷……”聞言,我急道:“你受傷了?你怎麼會受傷?”他眨眨眼,可憐兮兮道:“就是那天晚上被黑衣人打的。”我連忙湊過去,手輕輕放在他胸口,心疼道:“你怎麼不早說?我真地打疼你了?怎麼辦啊?你的傷口是不是又裂開了?我看看。”我急得直皺眉,湊到他胸口仔細地看著。他抓住我的手,笑道:“現在不疼了。”說完,他抬起我的頭,吻了過來。
過了好一會兒,華月放開我,我問道:“真的不疼了吧?”他笑著點點頭。我掀開窗簾向外望去,一片草色青青,不遠處立著一座墳塚。我緩緩放下窗簾,道:“月,你去看看晴兒再走吧,就在這附近。”他收起笑容,道:“如兒……”我笑道:“去吧,就當是跟她告個別。”他看著我半晌,道:“那你……”我道:“我就在這裏等著你回來,你自己去就是了。”他思索了一會兒,道:“好。我馬上就回來了,你在車裏等我。”我笑著點點頭。
馬車停了下來,華月出去了。我掀開窗簾,隻見華月緩緩走向晴兒的墳前,不知是不是我看花了眼,隻覺得晴兒的墳上荒草萋萋,並不像其他的土地上那樣遍布生機。我眨眨眼,準備再認真看看。“傻丫頭,在看什麼?”身旁傳來白胡子老爺爺的聲音,我撇嘴道:“我不是傻丫頭。”他瞪著我道:“你還不是傻丫頭?我看你就是個傻妞兒!直接走了多好啊,你咋非要讓我徒弟去那個什麼女人的墳上看一眼?看啥呀?有啥好看的?真是個傻丫頭,咋把自己的男人往別的女人那裏推呀?到時候我徒弟念著那個啥女人,我看你咋辦!”我苦笑道:“我隻是把事實告訴了他,他有權知道這件事。雖然這樣可能會加重他的心理負擔,但晴兒的死和他也有關係。我就算不想讓他總是念著別的女人,也不能瞞著他,這對他不公平,對晴兒更不公平。”白胡子老爺爺一揮大手,道:“啥公平不公平的?別給我整這些,傻丫頭可真是善良過頭了。到時候有你哭的!”我道:“好了,您快出去吧,月過來了。”他搖了搖頭,出去了。
華月在我身旁坐下,馬車又緩緩向前行駛了。我們靜默良久,華月道:“如兒,你不問我嗎?”我疑道:“問什麼?”他看著我,道:“問我剛才和晴兒說了什麼話,問我是怎麼想的。”我笑道:“原來是這樣。這些是你和晴兒之間的事,我不會問的。”他靜靜地看著我,道:“為什麼?”我沒反應過來,道:“嗯?”他道:“為什麼你要告訴我晴兒的事?你明明可以不告訴我。”我道:“這件事,你應該知道,我不能瞞著你。”他沉默了一會兒,道:“你不怕我從今以後心裏一直裝著晴兒嗎?”我搖搖頭。他沒有再說話,我隻是看著窗外的風景。良久,我覺察出不對勁來了。我看向華月,他隻是冷冷地看了我一眼,隨即轉過頭去。我握住他的手,道:“月,你怎麼了?”他甩開我的手,坐到我的對麵,看著窗外。我走過去坐在他身邊,道:“月,你怎麼生氣了?出什麼事了?”他往旁邊移了移,並不理會我。我擰眉,他怎麼了?臉色那麼臭,給人的感覺就像是——生悶氣,而且是對我生悶氣,我哪裏惹他不高興了?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我苦苦思索著,我到底是哪裏惹他生氣了?不一會兒,我終於明白了,就是因為剛才他去拜晴兒的墳,回來的時候,我什麼都沒問,還表現出不在乎的樣子,他心裏估計就是覺得我不在乎他,才生氣了。我默默地抹了一把額上的汗珠,如果我猜的沒錯,那他豈不是已經生氣很久了?我暗暗唾棄了一下自己後知後覺的超長反射弧。